這一路上,紅衣新娘的袖子都拽着我。
我甚至連頭都不敢回一下。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已然是氣喘吁吁。
擡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來到了一所大宅子跟前。
這宅子的門口還掛着兩個大紅燈籠,看起來很是喜慶。
“這是哪裏?”
“我家。”
紅衣新娘說了一句,徑直走了過去。
現在沒處藏身,我也只好跟進去。
等到紙人張通知我,打開陰路,我就可以離開大陰地了。
進到宅子裏邊,我首先感覺到的就是,這裏冷颼颼的。
周圍還站着幾個穿着粗布麻衣的家僕。
他們的樣子同樣不怎麼靈活。
與此同時,在臉蛋上還抹了大量的粉,打了兩個腮紅。
“這些傢伙怎麼越看越像紙人呢?”
我自顧自的唸叨了一句。
忽然,紅衣新娘停下了腳步:“他們就是紙人……”
“這房子也是紙做的。”
“只不過,大陰地的東西跟外界的有些不一樣罷了。”
她這麼一說,我才恍然大悟。
原來,我們燒的那些紙房子和紙人童子還真的有用。
這倒是讓我長了幾分見識。
來到了大堂以後,紅衣新娘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相公請坐。”
我:“……”
雖然我很不情願,可還是強擠出一副笑容,坐了下來。
這板凳倒是很正常,跟外邊世界的沒啥區別。
或許,因爲現在我也是陰魂的緣故。
在我坐下以後,她纔在我的旁邊坐下。
只不過,她一直蓋着紅蓋的,讓我有些鬱悶。
“對了,那些白色人影不會追過來吧?”
我有些緊張。
現在,看情況連紅衣新娘都對付不了他們。
如果我碰到的話,恐怕和劉三手的下場沒兩樣。
然而出乎我意料,她點了點頭:“他們會來。”
“只要你還留在這裏,他們會嗅着氣味找到你的。”
“嗔,最喜歡的就是活人。”
我打了一個哆嗦,後背發涼。
往門外看去,外邊還冷冷清清的。
至少現在那些東西還沒趕過來。
我又問了句:“你所說的嗔到底是什麼東西?”
“嗔就是嗔。”
“那他們總不可能生下來就是嗔吧?”
爲了方便她理解,我又多說了一句:“正如我們人類和陰魂一樣。”
“先有人,纔有陰魂。”
“也就是說,陰魂是由人轉變而來的?”
“那嗔,又是有什麼來的?”
這一次,紅衣新娘像是聽懂了一般:“嗔,是求道之人所化。”
“食魂,食肉,不入輪迴。”
“求道之人?”
“可是……”
我還想繼續問下去。
她卻打斷了我:“儘早離開這裏。”
“它,要來了。”
我知道,她所說的就是嗔。
但我也沒辦法。
只能祈求紙人張早點用紙人,成就陰婚。
如此一來,陰路就能打開,我也能夠出去。
忽然,紅衣新娘又起身,進了房間。
片刻以後她轉身回來。
只不過這一次,她手中還多了一盞白色的蠟燭。
紅衣新娘來到我跟前,遞出了手中的蠟燭:“現在,你是我相公,將這蠟燭交給我退婚之人……”
“……”
“你的意思是,還要我把這蠟燭交給新郎?”
那天拜堂的時候,我們也在現場。
不知道什麼緣故,這紅衣新娘就盯上了我。
後面因爲一些問題婚禮也就終止了。
現在,她要我去給新郎賠禮道歉?
我愣了一愣,沒接蠟燭:“不好意思,這位紅衣姑娘,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首先我不是你的相公。”
“其次,你確定……那個新郎官不會將我給手撕了?”
“這可是大型搶婚現場呀。”
不僅如此,而且搶的還是陰婚。
這要是去送了蠟燭,我恐怕是小命不保。
可是,紅衣新娘一言不發。
她只是站在那裏,盯着我,手中還拿着蠟燭。
就這樣僵持了大概有一分多鐘。
我終於是受不了了,終於還是站起身來:“行吧行吧,那你告訴我,那個新郎住在哪裏?”
“他叫周山,住在陰墳街,出門左拐走五百米,右轉三百米……”
她簡單的說了一遍。
我也是仔仔細細地背誦下來:“行吧,行吧……”
“反正你也救了我一次,我就當是報答你了。”
如果不是紅衣新娘的話。
哪怕劉三手沒把我殺死。
恐怕,我現在已經死在了嗔手上。
在我即將出門的時候,紅衣新娘又囑咐了我一句:“送完蠟燭,離開這裏,不然會死。”
她的語調和停頓又變得奇怪起來。
我也是點了點頭,直接出去了。
很快的,我來到了那位名叫周山的屋子外。
相比紅衣新娘,他的房子就要簡陋一些。
只是一個獨棟的小平房。
恐怕,生前他的家境也不是太好吧。
按照紅衣新娘的吩咐,我走到周山的家門口。
然後我蹲下來,將蠟燭放在地上。
緊接着又拿出了紅衣新娘給的火柴。
“嚓……”
點燃蠟燭以後,我向後退了幾步,從蠟燭之上也是飄起幽綠的火焰。
然後,白色煙霧直接就飄進了周山的屋子裏。
“差不多了吧,她要我做的也就是這些。”
雖然不明白其中有什麼意義。
可大概也是和人間發信息是一個道理。
只不過,他們用的是蠟燭而已。
最後我轉身就要離開。
“轟隆……”
就在這時,身後的房門卻突然打開。
我感覺到脖子一涼,整個人向後退去。
準確的說,是被拖拽到後邊。
中途我回頭一看,只看到一雙奇長無比的手。
那雙手抓住我的脖子,像是要把我給掐死了。
緊急時刻,我拿出陽陌刀,一刀砍在那雙手上。
“嘶嘶……”
詭異的雙手立刻冒出白煙。
或許是因爲受到傷害,那雙手也從我脖子上鬆了開來。
我整個人仰面倒在地上。
緊接着,我又一個側翻,站了起來。
那屋子裏邊站着一個男人。
他也是穿着一身大紅袍。
此時的他,雙手正冒着白眼。
除此以外,在男人的眼裏還透露着些許的幽怨。
我一看就知道了。
這個男人恐怕就是當初陰婚現場的新郎,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