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樓光線不好,巫九轉身的時候意外瞥到女人的肚子,渾圓的孕肚,整個肚皮被撐到了極致,在肚子的頂端,凸出來一個小小的,屬於小孩子的手掌印。
再要仔細看的時候,卻發現孕肚還是先前那副模樣。
巫九遺憾地翻下竹樓。
剩下的玩家走的走留的留,但是畢竟因爲那名男玩家對着一個看上去就很有問題的npc一副深情款款地模樣,選擇留在竹樓的人很少。
骨年幾個大步追上巫九。
巫九繞開村裏人的行走路線,走到了一片荒郊野地。
骨年瞳孔微縮:“……死人冢?”
巫九伸手摸了摸一旁的玫瑰——枝莖交錯,葉片上帶着細密的倒齒,花莖上的刺極尖,豔麗的玫瑰花就開在最高的枝頭,花瓣肥厚細膩,是最濃重的紅色。
巫九把手裏的鐵杴扔給骨年:“挖。”
骨年看着手裏的鐵杴,一時間說不上話。
“你……什麼時候拿的這東西?”
巫九擰了擰眉:“過來的時候隨便找了個門口拿的——廢話不要這麼多,讓你挖就趕緊挖。”
說完沒事人一樣伸手戳弄着較低枝頭的玫瑰。
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219聊天。
“這屆玩家真難帶。”又要幫他們找線索,還得在不經意間透露出自己的身份,站那不動等死。
玫瑰花的花瓣脆弱的很,指下稍稍用力,那花瓣上就會留下一道無法消磨的摺痕。
他看着骨年很認真地拿着鐵杴往下挖,突然覺得有些怪異:“這看起來像不像……在挖墳?”
【這就是在挖墳。】219糾正道。
“喪心病狂。”巫九譴責,渾然忘了自己就是那個提出這個喪心病狂的要求的人。
挖了不知道多久,鐵杴終於碰到了點東西,偏硬,有點像石頭,骨年往下鏟了鏟,把那塊東西鏟了出來。
——並不是石頭。
再往下挖還有很多碎骨,巫九沒叫停,他就接着挖,這一挖,就是三個小骷髏頭。
最小的還沒有巴掌大,像是未足月的早產兒。
青年聲音乾淨透徹,像是在自言自語:“怪不得這花這麼紅呢。”
花瓣嬌嫩的像嬰兒的皮膚。
本就是以嬰兒做肥料生長開的。
“等等——”骨年彎下身,折了根玫瑰枝挑起一個破爛的小布包:“這是什麼?”
玫瑰刺尖銳,在他手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布包上頭的兩根線斷了一根,另一根鬆垮垮地掛在玫瑰枝上,是一個很小的錦囊。
“打開看看。”
小錦囊又破又爛,還和屍體一起埋了不知道多久。
骨年依言打開了錦囊,裏頭腥臭至極,塞着一根繡着紅線字的布條,還有一節小指骨。
沒等巫九開口,骨年展平了那根布條,紅線上沾了點污漬,但是字字分明。
——招娣。
招娣。
巫九彎下身子,目光落在那三個小骷髏頭上:“……那這三具屍骨,應該都是女嬰。”
骨年煩躁地扯了扯頭髮:“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重男輕女這一套思想……”
“這是1918年。”巫九打斷了他的話:“這樣偏僻落後的小山村,不僅重男輕女,還流行買妻,共妻。”
買妻說好聽點,叫童養媳,稍大點就要洗衣做飯,整理家務。
共妻就是一家兄弟多,沒有那麼多錢娶老婆,兄弟幾個一起出錢,買一個老婆。
又因爲重男輕女思想根深蒂固,生下來姑娘願意養的人很少,惡性循環。
招娣這個名字在那個年代很常見。
當時有的地方有一種說法,如果生下姑娘,就給她取名招娣,用紅線繡上名字,切她一根小指一起塞進錦囊裏,再把姑娘活埋,這樣神仙就能知道他們的求子心切,再生,生的就是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