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徐的男玩家魔障了一般,看見村裏人送來的喜服,不管不顧地抱回了屋內,顫抖的指尖從喜服的領口一路摸到了衣襬,指尖上沾染了點氤開的紅色,他卻渾然不在意,閉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小怨靈不知道又竄到哪裏去了,巫九沒有在意,他只看見喜服衣襬上滴滴答答地流下來了了些暗紅色液體。

    ——不是血。

    只一眼他便敢斷定。

    腐朽的腥氣中摻雜着幾近於無的玫瑰馥香。

    倒是像極了死人冢養的玫瑰。

    徐匯豐貪婪地嗅着腐朽的味道,神情有些癲狂,指尖因爲興奮而顫抖起來,嘴裏吐出的話卻帶着幾分陰狠纏綿的意味:“狐娘……狐娘,嫁給我吧……”

    像是黑暗中潛藏的毒蛇,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裏陰狠地盯着你,讓人無端脊背發涼。

    他半張臉埋在喜服之中,鼻翼翕動。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冷靜下來。

    他把喜服疊好,無視滴落的暗紅色液體,側臉上沾了些顏色。

    “衣服很合身,我很喜歡,”男人咧嘴笑了笑,又重複了一遍,“我很喜歡。”

    巫九想了半天,才終於想起來哪裏不對勁。

    剛來到村子的時候,村長問他們,你們就是城裏來的吧。

    他們身上揹着畫板,手裏拿着顏料一樣的東西,便順着村長的話接了下去,所以他們的身份就定了下來——他們是從城裏來這裏寫生的。

    可是在這種戰亂的年代,什麼品種的貴少嬌小姐會來這種地方“寫生”?

    最前頭擡着紅木櫃的男人跟着笑了笑:“既然沒有需要改的地方,那就把衣服放好,等着大婚罷!”

    “別把衣服弄丟弄髒了,到時候是要穿去祠堂拜老神的……”

    說到“老神”的時候,男人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板着臉招呼着身後的男人和他一起,趕緊擡着紅木櫃子走。

    巫九看了半天,覺得沒意思了,這才慢悠悠地轉回房間裏。

    整整兩天了一個人都沒死,這個副本不是在厚積薄發,就是……真的辣雞。

    暴風雨前的寧靜總是最駭人的。

    他想。

    小怨靈又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了,脖子上還掛着那個醜的可憐的蝴蝶結,小圓臉乾乾淨淨的,就是那身不大合適的白袍子,袖口沾了點泥。

    巫九稍微嫌棄了一下,最後想着總歸是要帶出去的,帶出去的就是他的了,看着小怨靈袖口的泥,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他懶散地扯着小怨靈的衣襟,輕飄飄的沒有什麼重量,毛茸茸的耳朵動來動去的。

    巫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有些暴躁地揉了揉小怨靈的耳朵:“出去了就要聽我的話知道嗎?像你這種小怨靈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喜歡的,不聽話我就把你丟掉,這樣就沒有人喜歡你了。”

    小怨靈不知道聽懂了沒,爬到巫九睡覺的牀上打滾,被子上很快就沾了一層土。

    巫九覺得。

    現在挺適合超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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