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風大。

    女人掙扎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倚着牆,不再說話。

    她看不見寧寧,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巫九回過神來,細白的指尖對着牆劃了一下,隔空繪製了張符,“……活着吧。”

    忍受着悲憤和疼痛,苟延殘喘地活着。

    一個npc而已。

    他的目光落在寧寧身上,小姑娘蜷縮成一團,眼淚可憐兮兮地掛在睫毛上。

    看起來可憐又脆弱。

    “放心,”巫九說:“她看不見你。”

    青年半闔着眼,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他像是看多了,累久了,“我走了。”

    路過那片玫瑰叢的時候,巫九腳步頓了頓,最後毫不猶豫離開。

    村長給他們安排的屋子,屋檐上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中間好像放了蠟燭,光影搖曳。

    屋內傳來少女“咯咯”的笑聲,嬉戲打鬧,亂作一團。

    ***

    巫九睡的並不安穩。

    腦海中閃過的畫面,模糊不清的人臉,不能深思,不能細想,電子芯片留下的後遺症時時刻刻干擾着他的生活。

    一睜眼,就看見牀邊站了個人。

    骨年那雙祖母綠色的眸子幽幽地盯着他。

    食指和中之間夾了張符紙。

    巫九神色淡淡,毫不心虛:“早上好。”

    骨年:“……?”

    骨年晃了晃手裏的符紙,輕咳一聲。

    巫九:“有病?”

    生病的病。

    骨年:“……沒有。”

    現在不過早上六點半,巫九扣好襯衫釦子,袖口挽起一截,露出細白凸起的腕骨。

    像塊冷玉。

    瑩白的像是發光一樣。

    “出去看看。”

    屋外一副慘遭破壞的場景,桌子椅子櫃子被翻了個腳朝天。

    隔壁的門開了,落光頂着亂糟糟的頭髮,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道:“早啊勤勞的人們。”

    被晨風一吹,整個人清醒了。

    看清面前的是巫九。

    落光:“……嗨?”

    落光:“……嗨嗨嗨?”

    巫九伸手探了探落光的額頭:“沒病啊。”

    怎麼一到早上,都開始犯病了?

    “早。”骨年揹着那個小包,翻來覆去地找兩顆糖:“看見我包裏的糖了嗎?”

    “看見了。”

    巫九道:“喂鬼了。”

    骨年:“……?”

    巫九給他解釋了一下:“就是,昨晚,有鬼進來。”

    落光瞪大了眼,“等等,昨天真有鬼是嗎?”

    巫九看了她一眼。

    落光從巫九眼神中包含的“這是什麼智障問題”的縫隙中,發現了一絲肯定。

    她吸了吸鼻涕,欲哭無淚:“我看見一個穿白裙子的漂亮妹妹趴我牀頭喊我姐姐,嗚!”

    房間門陸續開了,去祠堂守夜的人還沒有回來。村長身後跟着八個高個男人,擡着擔架,蓋着紅布。

    “守夜的人被老神看好,帶去享福了。”

    村長擡了擡手,身後的幾個男人意會,放下了簡陋的擔架。

    村長環視一圈:“這是喜喪,被老神看重是他們的福氣。”

    他目光森然地看着骨年,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來揭開紅布。”

    骨年指節屈起,卷着紅布的一角,向上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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