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道君 >第一五三三章 暴風雨將至
    街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板車載着貨物送達城中各地。

    商鋪內的夥計笑臉迎來送往,小販吆喝販賣,忙碌賣力的成年人揮汗如雨,小兒在街道上人羣裏鑽來鑽去,不知愁滋味。

    還有人因家長裏短或不慎碰撞而發生口角爭執。

    如今的南州的確顯得有些擁擠。

    隨着整個燕國朝廷的框架全部遷到了南州,南州府城可謂繁華異常,已是寸土寸金之地。

    南州的城池範圍畢竟不能與燕京媲美,隨着大量權貴和富賈的來到,城中一些犄角旮旯的簡陋之地也變成了高價之地,也有人出錢買了。這裏不是燕國京城,在商朝宗的地盤上,京城來的那些外來戶,還沒人敢強取豪奪,只能是客客氣氣花錢買。

    不少貧困家庭算是發了筆財,至於將來何處遮風擋雨,不是這些迫於生計的人考慮的。就算有考慮也沒辦法,解決眼前困境的強烈需求必然要阻礙長遠眼光,窮人只能是目光短淺一些。

    面對這種情況,主持政務的藍若亭也爲難,不好強制百姓不許出售,人家要生活,你給錢嗎藍若亭能做的只能是在偏遠地帶對百姓進行安置。

    總之,城中核心區域不斷被富人給佔據,窮人間接被驅逐到外圍。

    整個南州府城像是個熱鬧的工地,到處在拆除破舊宅院興建新的府邸,買下那些犄角旮旯破爛房子的權貴和富賈不可能住那種地方,肯定要圈片重建成適宜居住的地方。

    一時間,四方工匠受到不菲工錢的誘惑,紛紛趕來,也實在是南州府城這裏的工匠不夠用了,不出高價找不到工匠。

    許多客棧人滿爲患,有些客棧是整座整座的被人包了下來。

    此時的南州,只要四肢健全的,人人都能找到活幹,大燕攝政王的強大磁吸力令各方資源滾滾而來,燕京那邊卻是日漸冷清。

    樓閣上,高見成與藍若亭看着外面街頭的欣欣向榮景象,談論的卻是燕皇商建雄被軟禁在京城皇宮內的情形。

    失去了自由的商建雄除了每日裏發脾氣咒罵,也沒別的事。真正的厲害卻是失去了權力,連伺候的小太監不耐煩後都敢對商建雄甩臉色了,只能解決溫飽無所事事的嬪妃們亦不再恭恭敬敬,不少與守衛暗中媾合排遣寂寞。

    商建雄的事,商朝宗不主動問起,高見成不好主動與商朝宗談,跟藍若亭談比較合適,他相信告訴了藍若亭後,藍若亭自然會告知商朝宗。

    高見成的官職依然是燕國大司空,可他姿態放的很低,凡事處處向藍若亭稟報,徵求意見。

    談完了正事,藍若亭話題轉到了私事上,“聽聞大司空的公子高少明也來了”

    高見成頗爲感慨,嘆了聲,“他總算是能公開露面了,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藍若亭拱手,“大司空爲了王爺忍辱負重,委屈了公子。如今南州這邊事務繁忙,卑職身邊缺人,不知大司空能否割愛讓公子來卑職這邊幫忙”

    高見成明白,這裏可不是燕京,破而後立,沒有燕京的腐朽之風,尤其是他所在的位置,不好徇私安排自己兒子,否則他一帶頭,下面人人效仿,怕是要惹得商朝宗震怒。

    如今這位親自開口要人,這是對他高見成之前所作一切的回報。

    高見成當即拱手回禮:“能跟在司政大人身邊,是他的福氣,求之不得”

    司政就是藍道臨在南州的職位,正常情況下,論級別遠不能跟大司空比,但如今畢竟不在正常情況。

    藍若亭又道:“聽聞大司空一家還住在客棧裏,王爺早已命卑職爲大司空尋找合適的落腳地,直到最近才找到合適的地方安排好,地方可能不如燕京那邊的寬敞,還望大司空不要嫌棄。”

    說到這事,藍若亭有些納悶,發現這位做的有夠絕的,既不安排自己兒子,也不安排一家人的住宅,他就不信這位沒錢置辦。看看商永忠,第一時間圈下一套大宅子接了家小過來。

    哪有一國大司空一家老小一直住客棧的道理,最終把商朝宗給搞的不好意思了,只能主動安排。

    高見成一副受寵若驚模樣,但也不客氣,“攝政王厚愛,老臣惶恐,不敢推辭,老臣謝攝政王厚恩。”

    兩人分別後,高見成便回了客棧,直接招呼上家小搬家。

    一家人遷入新宅後,高見成換了身便裝,悄然來到了茅廬別院,名義上是來拜訪茅廬別院當家的管芳儀。

    來到南州已經有一段時間,把諸事安排好了後,終於登門了。

    他跟這邊本就有祕密聯繫,來之前聯繫好了的,管芳儀已在內等候。

    二人相見表面上一番客氣,管芳儀請了他入內談話,避開其他耳目後,帶着高見成進了密道。

    密室內,牛有道也已在內面帶着微笑等候。

    一見面,高見成趕緊快步上前行禮,“道爺。”

    牛有道笑道:“高大人,終於又見了。”回頭伸手請坐用茶。

    舊人相見,一番長談,談及商朝宗何時稱帝之事,牛有道搖頭一句,“這不是我考慮的事情,王爺何時稱帝,稱帝后又該如何,是高大人你們這些朝臣操心的事,我無意過問什麼。”

    高見成捋須沉吟,“稱帝之後,也不是老夫該操心的,待諸事順當之後,能爲王爺效力的都盡到了,老夫也該歸隱了。”

    牛有道哦了聲,“高大人言語消極,莫非在這邊受到了排擠王爺那邊我說話也許還管點用,有什麼不妨明說。”

    高見成忙雙手擺動,身子略前傾,吐出肺腑心聲,“道爺,一朝天子一朝臣,王爺麾下,最適合坐老夫這位置的人是藍若亭,福不可盡享,方可綿長。並非受了什麼排擠,也非消極意冷,而是老夫年紀真的大了,真正萌生了退意。”

    牛有道明白了他的意思,執壺爲他斟茶,“朝堂上的事,高大人比我清楚,高大人的決定必是深思熟慮過的,高大人自己做主便好,有什麼需要可隨時聯繫牛某。”

    涼亭內,紫平休與賈無羣對坐,一說,一寫。

    這邊如今也一直在與宋皇吳公嶺交鋒,燕國商建雄遭遇了一場政變,瞬間跌落雲端,加之牧卓真之變,一而再的前車之鑑令吳公嶺大爲警惕,開始對紫平休進行削權。

    紫平休不肯放權,而不肯放權的背後還有賈無羣在出謀劃策,搞的吳公嶺軟不得,硬又不好硬,一直拿紫平休沒辦法。

    面對這樣的僵局,賈無羣寫下一句話:不惜國本,以三大派利益爲重,緊守此策爲根本,動丞相便如同動三大派,吳氏對丞相便無可奈何

    紫平休看後,一聲嘆,“這般下去,遲早要你死我活,何時是個頭啊”

    賈無羣又落筆寫下一頁推轉給他看:暴風雨將至

    紫平休試着問道:“快了”

    賈無羣點頭。

    晉國遷都完成,不出邵平波所料,太叔雄果然將晉國京城遷到了原衛國京城,定都於此

    一片廣袤的田野,麥浪如波,車隊停下,太叔歡兒拉着邵柳兒,還有兩個少年及一個追在屁股後面的小孩下了車。

    一行沿着麥田間蜿蜒的溪流而行,欣賞這即將來到的豐收景象。

    “哥哥,哥哥”最小的小孩腿短,跟在後面喊着。

    前面傳來太叔歡兒嘰嘰喳喳的歡聲笑語,揮手指去,告訴邵柳兒,這一片都是自己家的。

    一行之前已經看過了邵平波下手爲先的京中產業,邵柳兒那邊自然是送了一套宅子,太叔歡兒也挑到了一套自己喜歡的宅子,惹得兄弟姐妹們好一頓羨慕,再看到自己家的廣袤田地,真正是心情大好。

    一襲披風慢慢踱步在田邊草地上的邵平波放眼遠眺,“老邵,子玉他們那邊的都劃分好了嗎”

    隨行的邵三省道:“劃分是都劃分好了,只是收大公子這般重禮,他們都有些不好意思。”

    邵平波:“跟他們講清楚,不是送他們的,是提前幫他們買好的,是要按原價付錢的,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邵三省苦笑,“說了,買賣時錢貨兩訖的字據都給他們看了,可還是不好意思,覺得佔了大公子的便宜,算是我強行逼着他們要了。”

    要了就行,邵平波不再多言,俯身摘了麥穗,在手中搓了些剛剛灌漿的麥粒,吹掉草屑,捂入嘴中嚼着嚥下了,放眼看,頗爲感慨,“又是一個豐收年,若世間再無戰事,若天下百姓安居樂業,眼前一幕長長久久該多好”

    邵三省:“大公子心知器雲宗身不由己,可見晉國東征不可避免,這仗怕是不知還要打多久。說來也怪了,這小半年過去了,天下各地較比之前,似乎顯得太安靜了一些。諸國間相安無事,修行界各派也安安分分的,俗世不鬧了,修行界也不鬧了,似乎都安靜了。”

    邵平波極目遠眺,目露憂慮,“這是能安靜的世道嗎越安靜,越不正常,平靜之下是漩渦,這分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我觀天下大勢,隱隱感覺各方都在等待,似乎都在等待一個契機的到來,只怕晉國東征的開始,就是那個契機,就是掀起一場狂風暴雨的開始,這場狂風暴雨恐怕要席捲整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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