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牧神記 >第一六五七章 村裏的癱子
    那繞着樹跑的丫頭也停下腳步,好奇的向秦牧張望。

    樹下殺豬的青年抹去臉上的血,目光兇狠的看來,似乎很有敵意。

    老嫗、婦人也扭頭看來,那婦人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樸實的笑道:“俺們村好久沒有來人了,難得公子長途跋涉尋到這裏,喫頓飯再上路吧?”

    老嫗咧嘴,露出三兩顆牙齒,顫巍巍道:“喫飯之後再上路……”

    秦牧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正色道:“恭敬不如從命。諸位盛情難卻,我便厚着臉皮叨擾了。”說罷,走向村子。

    他經過那殺豬青年旁邊,那青年手持殺豬刀,手臂上的肌肉和青筋綻起,猛地聳了聳肩,喉嚨中發出威脅聲。

    秦牧微微一笑:“好刀。”

    那殺豬青年伸出舌頭,舔了舔刀上的豬血,咧嘴嘿嘿一笑:“自然是好刀!”

    秦牧從他身邊走過,那青年持刀,盯着他的後背,秦牧恍若無覺,徑自向前走去,來到石墩子前。

    那青年始終尋不到機會下手,讚道:“好神通!公子,你比我殺過的任何豬都難纏!”

    秦牧回頭,燦爛一笑:“你也不壞。”

    那老漢年紀太大,掙扎着起身,秦牧慌忙躬身攙扶,將老漢攙扶起來。

    那老漢枯瘦的五指抓住他右手的脈門,仰頭笑眯眯的看着他,秦牧左手很自然的放在那老漢背後的腰眼上,關切的看着老漢的眼睛。

    兩人哈哈一笑,老漢鬆開他的脈門,擺手道:“老漢雖老,但要強得很,我能走!公子是個好人啊,尊老的好人啊!”

    秦牧悄然無息的收回左手,讚歎道:“老人家老當益壯,令我佩服。”

    “公子!”

    那羊角辮丫頭跑到秦牧面前,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手中抓着一個果子,舉起手來,手臂伸得筆直:“公子喫果子!”

    秦牧的目光落在她手裏的果子上,這果子應該是剛剛從那株樹上摘下來的,梗還很新鮮。

    秦牧笑道:“我不喫,囡囡喫。”

    羊角辮丫頭手臂一伸,果子探到他的嘴邊,脆生生道:“公子,喫!”

    然而果子剛剛來到秦牧嘴邊,秦牧的手掌便已經擋在前面,一根指頭抵住丫頭手裏的果子,輕輕推了回去,笑道:“囡囡喫。”

    那丫頭很是喫力,看着秦牧一點一點的將果子推到自己嘴邊,額頭冒出一滴滴汗珠。

    突然,這丫頭收了果子,一蹦三跳的跑了:“公子不喫就算了,丫丫自己喫!”

    那老漢笑道:“公子的力氣不小。”

    秦牧謙遜道:“我的力氣只是比囡囡大了一點兒,癡長了幾歲,算不得有多大。”

    他與那老漢走入村中,殺豬青年扛着半片豬和豬下水走入院子。

    婦人已經把衣裳洗好,在身上擦了擦手,連忙迎上秦牧,道:“公子是貴客,人家在此地這麼久,可從沒有見過像公子這麼富貴氣的人兒!”

    她圍繞着秦牧上下打量幾遍,讚道:“真俊!”

    秦牧含笑擋住她摸向自己臉蛋的手,微笑道:“男女授受不親。”

    那婦人手掌五指顫動,秦牧卻總是恰到好處的擋下,婦人笑道:“公子的手也俊得很!”說罷,收回手去。

    房檐下的老嫗哼了一聲,低聲道:“鹹豬手……”

    那婦人瞥了瞥老嫗,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你倒有臉說!你們這一大家子天天喫喝拉撒睡,哪個不是靠老孃照顧着?若是沒了老孃,你們統統都要去喝西北風!老孃不是相中了公子的美色,而是給囡囡物色一個相公!這窮山惡水的,想找個男人都難!”

    她罵了一通,老嫗被氣得連翻白眼。

    婦人氣沖沖走回房間,重重摔門。

    老嫗消了氣,仰頭昏花老眼打量秦牧,慈眉善目道:“公子,你看囡囡怎麼樣?要不要留下結個親?”

    那羊角辮丫頭聞言羞愧難當,躲在牆角里偷偷看他,臉上浮現出紅暈,又羞得不敢出來。

    秦牧搖頭道:“我已經成過親了,內子溫良賢淑。”

    老嫗嘆道:“那可惜了。老身身子不便,公子可否到那株樹上摘個果子給老身?”

    她擡手指了指,秦牧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株大樹上掛着四顆果子,還有一朵盛開的花兒。

    秦牧收回目光,笑道:“樹太高,我怕是爬不上去。不過我有一口寶劍,鋒利至極,倒可以把樹砍了。我曾經砍過類似的樹。”

    老漢慌忙道:“莫要砍,莫要砍!砍了之後,我們還怎麼喫果子?”

    那老嫗笑道:“到底是城裏來的公子,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砍樹這種話也能說出口。老身年事雖高,但頗愛美,村裏沒有鏡子,勞煩公子去外面切下一塊鏡子來。”

    她把“城裏”二字咬得很重。

    秦牧笑道:“外面的石碑太硬,我怕切不下來。”

    那婦人在屋裏張羅殺豬菜,把豬下水等物做成一道道菜餚,秦牧則在外面有一句沒一句的與老者、老嫗搭話。

    “你們村人口不多,但樹倒是不少。”

    秦牧張望一眼,道:“六口人,八棵樹。”

    老漢笑道:“哪裏六口人?公子連數都不會數了?明明是我們一家五口。”

    秦牧瞥了瞥村口樹下掛着的半頭豬,微微一笑,沒有多話,道:“長老是何年何月搬到這處幽靜之地的?”

    “這就不記得了。”

    老漢思索片刻,道:“只記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們被壞人趕到這裏。公子,外面還亂着嗎?”

    秦牧撫掌讚歎道:“你們真是好運道啊!現在外面比以前更亂了,天天打打殺殺,血流成河的,還是這裏好,安安靜靜,生活富足,無憂無慮。長老,你們一家還是留在這裏,不要出去的好。”

    老嫗笑眯眯道:“呆在這裏呆久了,也怪悶得慌,我們還是想出去走動走動。”

    秦牧微笑搖頭:“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外面太亂,我擔心兩位老人家的身體。萬一有什麼閃失,死在外面就得不償失了。”

    老嫗和老漢臉色微變,老嫗擡手去拔頭上的髮簪。老漢擡手擋住她,默默搖頭,老嫗放下手。

    秦牧視而不見,道:“八棵樹,多了兩顆樹,敢問長老另外兩人到哪裏去了?”

    老漢嘆了口氣,道:“果然還是瞞不過公子,這另外一人是個癱子。癱在牀上,已經有快十個年頭了。”

    秦牧動容,嘆道:“實不相瞞,在下學過醫術,頗通醫道,素來有救死扶傷的慈悲心腸。敢問這癱子在何處?容我前去醫治,說不得便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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