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有些錯愕,這座大羅天與他從前所見的大羅天不太一樣。
無論是太帝的大羅天,還是太初、昊天帝的一炁大羅天,都是極盡廣博之能,有天有地,有日月星辰,有的如美玉雕琢,有的黃金般的世界。
大羅天的本質是道對宇宙的闡釋,因此每個大羅天都是完整的諸天世界。
但眼前這座大羅天卻小的可憐。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座大羅天雖小,然而茅廬的後方卻掛着一顆小太陽,前方沉着一顆小月亮,很是袖珍秀氣,圍繞着這座小小的大羅天旋轉輪迴。
秦牧上前,太陽從屋後頭升起,來到前方,月亮卻已經沉到大羅天的背面。
那陽光將他的背後的陰影一照,商君的身形便顯現出來。
商君已經習慣了潛伏在他的影子裏,突然現身,暴露在陽光裏有些手足無措,呆呆的站在那裏。
“商君,你在村子裏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秦牧溫和笑道:“當時你在村口殺豬,手起刀落,即便見到我也沒有任何侷促不安。只要心懷坦蕩,就算是千夫所指,萬目睽睽,又有何妨?”
商君默不作聲。
秦牧來到草廬前,上下打量,只見草廬的門匾上寫着“太上”二字。
“太上殿?”
秦牧微微一怔,面色有些凝重。祖庭玉京城的彌羅宮中,有一座太上殿,是大公子的大道所煉,象徵着他的成就。
不過那座太上殿巍峨古樸莊嚴,與眼前的茅草屋可完全不一樣!
這座太上茅廬,會是彌羅宮大公子的太上殿嗎?
倘若是其大道所成,那麼彌羅宮的那座太上殿又是從何而來?哪個纔是真正的太上殿?
有真的,自然有假的。
秦牧不禁面色古怪,倘若這座太上茅廬是真正的太上殿,豈不是說彌羅宮的那座太上殿是假的?
“大公子也是個性格十足的人,我還以爲他不苟言笑,與彌羅宮主人是一樣的人。”
秦牧興致勃勃,圍繞這座草廬轉了幾圈,查看草廬的每一根茅草的結構,突然失聲笑道:“這座茅廬纔是真正的太上殿,彌羅宮中的,竟然真的是假的!”
商君看不明白,問道:“天尊如何看出來的?”
“這茅廬的每一根茅草,都是由鴻蒙符文凝練而成,每一根茅草都是一條完整的大道,而且是不同的大道。”
秦牧耐心解釋,道:“我適才數了數,這裏的茅草有六千四百根,六千四百種大道,沒有一種重複。以鴻蒙符文來演化這些大道,這纔是至高成就,故名太上。彌羅宮大公子的太上殿,只能是這座茅廬。”
商君心頭大震,看向茅廬後方的道樹,道:“那麼,太上的道樹囊括多少種大道?”
“應該也有六千四百種。”
秦牧目光落在道樹上,道:“他的道樹並非是真實的道樹,只是投影。他的真身和道樹,應該在他出生的那個時代。”
商君沉默片刻,道:“不可能有人能夠將六千四百種大道都修煉到大羅天境。大公子太上不可能有這麼強。”
“可以的。”
秦牧走向茅廬的房門,道:“鴻蒙符文的最大的特點,便是可以演化不同的大道,無論是太易還是太初等五太,還是各種先天大道,或是後天大道,都可以用鴻蒙符文來演化。不同的大道有着不同的基礎符文,而這些基礎符文的基礎,便是鴻蒙符文。我倒是覺得,太上草廬的茅草,還是少了點。”
那茅廬的門戶微微晃動一下,他未能推開。
秦牧皺眉,嘗試破解,然而那門戶上的鴻蒙符文不斷變化,演化爲不同的大道,讓他無法解開。
不久,月亮升起,草廬門戶依舊沒有被打開。
商君嘗試以殺道來強行破門而入,但是他的刀劈在門戶上,一股恐怖的威能爆發,將他遠遠掀飛。
秦牧急忙搭救,這纔將他保住,否則這扇門戶迸發出的威能,足以將她重創!
秦牧敲了敲門,笑道:“有人嗎?客人來了!”
門後沒有聲息。
秦牧無奈,坐在草廬前思索,過了片刻,月亮與太陽一起出現在這小小的大羅天的天空中,秦牧靈機一動,取出太易柺杖,嘗試敲門,道:“太易,你是否在草廬裏?我循圖來救你了!”
太易柺杖把門敲得咚咚作響,然而門中依舊沒有什麼動靜。
秦牧徹底沒了主意,把太易柺杖插在門前,皺眉苦思。
突然,那根太易柺杖竟然啵的一聲生長出一片嫩葉!
秦牧盯着那片嫩葉,只見嫩葉漸漸生長,過了片刻,嫩葉的紋理髮生改變,紋理竟然組合成一柄斧子的形態。
秦牧心中微動,細細揣摩紋理上的變化,目光閃爍:“太易是借柺杖長出的世界樹樹葉,傳授我他劈開世界樹的斧法?他是想讓我用這種手段,劈開這座門戶!這麼說來,太易的確在這座太上茅廬之中!”
他眉心豎眼張開,觀察世界樹的嫩葉的紋理細微構造,這些紋理在不斷變化之中,極爲複雜,但是其中卻囊括着太易的道法神通。
秦牧對太易之道已經有了極深的造詣,不自覺的便沉寂在紋理的變化之中。
太易柺杖是用世界樹的枝條煉製而成,被太易煉製成寶,顯然太易被鎮壓在太上茅廬,無法發出聲音,但卻藉助柺杖的世界樹特性來傳達信息。
秦牧不知不覺間取出自己的劫劍,以劫劍爲斧,將樹葉上展示出的太易之道和神通緩緩的施展出來。
商君正在一旁療傷,只見秦牧手中的劫劍招式古樸古拙,但是威力卻越來越強,秦牧以劍爲斧,宛如開天闢地的巨人,每一斧蘊藏的力量彷彿能把終極虛空劈開,把大羅天劈成兩半!
過了良久,嫩葉上的紋理不在變化,嫩葉也很快枯黃,化作一片落葉凋零,化爲烏有。
秦牧閉上眼睛,屏氣凝神。
商君靜靜的在一旁等候,只見日月輪轉,過了十多次輪迴,秦牧終於張開眼睛,眼中神光雪亮,隨即緩緩的內斂,消失。
他顯得很是樸拙,氣勢氣息完全收斂,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絲毫看不出有特異之處。
他來到草廬門前,站定,雙手握劍,劫劍緩緩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