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皇帝內心即憤怒又惶惶,他不知道如果真是天道院乾的,這麼多年,他們還做了什麼事!
皇帝深吸一口氣。
“那個火族人現在在何處?”皇帝道。
“回皇上,因爲傷勢過重死了。”餘念娘道。
“死了?”皇帝眉頭擰成川字。
一旁的池朗宜眼皮微微動了動。
“是的。”餘念娘道:“他的死明面上看着是幾個部落看其不順眼,暗地裏恐怕是其主子殺人滅口。”
皇帝挺直脊背坐在書案前,因爲極力壓制內心的憤怒,額頭上青筋暴起,放在書案下的雙手握緊了雙拳。
“不過,好在他在臨死前幡然醒悟,將自己知道的交代了……”
“……微臣去庭州遇上的刺殺就是他們乾的……他們不僅與草原各部落勾結,在京城也是作惡多端……曾經寧安候世子抓到了那個養植花葉萬年青的老五和他也有勾結……除夕三皇子中毒他們也有參與……寧安候世子曾經中毒也是他們乾的……十三年前,微臣的父親去逝,他們曾暗中到伊州去過微臣的家中。”
餘念娘每說一件,皇帝臉色就難看一分,最後他一下暴起,厲喝一聲“混帳!”將案几上的東西一通掃到地上,墨汁撒了一片,茶盅碎了一地。
太子等人紛紛低頭垂眸。
別說皇帝,就是太子聽到這些都是又驚又怒。皇帝想過千百個假設,卻從來沒想過這一種,無盡的憤怒,傷痛,失望,還有屈辱涌上心頭。
他胸口悶悶的,一抽一抽的疼。自己花了十幾年的心血將天道院置於如今的地位,卻是如今的結果,這是當着全天下打他的臉。
就像自己精心培育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拿起利刃捅了自己一下。
皇帝全身一下失去所有的力氣,跌坐在龍椅上。
“皇上!”黃公公低呼一聲,跪在地上前行兩步又停下不敢靠近,他低下頭,不忍去看皇帝的模樣。
“皇上。”餘念娘上前一步:“爲今之計是儘快查出幕後之人是誰?”
皇帝一下擡頭,瞪着眼睛:“混帳,你就不能讓朕難過一下?”
餘念娘動作頓了頓,道:“皇上請息怒。皇上何需難過?皇上應該高興纔對。這種禍害朝庭,危及百姓,對皇上不忠的人,該慶幸早早發現他的真面目。滿朝文武皆是皇上的忠臣,皇上何需將心思放在不該放的人身上。”
“對呀,父皇。”太子也忙道:“父皇身子纔剛好,太醫也說了不宜過度憂思,父皇請息怒。”
“皇上,臣覺得余天師說得很對,我們應該高興,終於發現天道院的真面目,不然他們還不知道要矇蔽皇上,矇蔽天下多久?”池朗宜走出來一本正經的附合。
皇帝本來還覺得心裏難過得不想說話,結果被餘念娘和池朗宜一人一句說得他心裏冒火。
“你們一個個混帳東西,現在都在看朕的笑話是不是?”皇帝惱羞
面對皇帝的怒氣太子偷偷瞥了眼池朗宜,垂下腦袋不敢再說話。
池朗宜依然身姿挺拔立在原地,昂首挺胸,微垂着眼眸,不過,也沒再開口。
倒是餘念娘不贊同的道:“皇上,您又說錯了!……”
“你還敢說!!”皇帝嗖的一下站起來,指着餘念娘警告。
餘念娘無奈的聳聳肩,接着跪下請罪:“皇上息怒!皇上不要生氣了,臣不說便是。”果真閉上嘴不再開口。
皇帝氣呼呼的坐回龍椅,書案前亂七八糟讓他心情更加煩躁,他不耐煩的道:“快點讓人將這兒收拾乾淨,看着就心煩。”
“是。”黃公公忙道,叫了一個小太監進來,兩人手腳麻利的將皇帝的書案收拾乾淨,又將地上的茶盅碎片撿走,出去的時候,黃公公小心的將御書房的門關上。然後,他站在離御書房幾步遠的地方守着。
御書房內靜了片刻,太子素來怕皇帝,此時自是不敢說話,池朗宜瞭解皇帝的脾氣,這個時候越說只會越惹他生氣,所以,他當然也不會再開口,餘念娘剛纔被罵了,心裏正不爽,也不打算開口。
皇帝坐在上首瞪着下面站着的三顆腦袋,好一會兒,三顆腦袋也沒擡起來。
太子戰戰兢兢的,池朗宜跟根木頭似的,而餘念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剛纔被他罵了,耷拉着腦袋。
皇帝頓時有些泄氣。
身爲一國之君,竟然還要自個兒給自個兒臺階下。
“平身!”
御書房裏響起皇帝沉沉的聲音。
“謝皇上。”餘念娘道。
皇帝本以爲餘念娘起來後應該說點什麼,沒想到她站起來,直接老實的退到了一旁。
皇帝只好主動道:“天師……”
餘念娘只好又站出來。
“繼續你剛纔說的。”
餘念娘愣了愣,面露茫然。剛纔說的,剛纔好像說到……等等,好像,好像是幕後主使。
皇帝不免好氣:“你自個兒說了什麼都不記得了,你是堂堂天師,什麼記性?”
餘念娘心中不服氣,口氣就帶了些埋怨的語氣:“皇上剛纔好嚇人,微臣都被罵懵了,誰還記得說了什麼。”
一旁的太子和池朗宜擡起頭。
皇帝瞪着眼睛指着餘念娘:“你這什麼態度,你是在埋怨朕?”
“臣不敢。”餘念娘拱手。
“你信不信朕關你禁閉?”皇帝憤憤的道,突然又想到如果罰了餘念娘禁閉,宣召時會多有不便,他又泄氣的擺手:“哎呀,算了算了,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就快接着說剛纔沒說完的。”
這還是有史以後,皇帝第一次如此明顯的讓步。
池朗宜和太子均面露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