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暇顧及,一雙大眼緊瞪着沉入水中的姜恬,看着她在透明的水中游動,長裙搖擺,如同一尾美人魚。
她很快地游到水底,將她掉入池底的皮包撿了起來,浮出水面,游到岸邊,將撈出水面的包放到她的腳邊,兩隻手放在泳池的邊緣擡頭,任水珠在臉上流串也沒有拭掉——
“你的包。”她開口,眼神堅定無比。
龍雅琳回神,蹲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看着滿臉是水的她,眼神及表情仍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嘴角扯了下,她用兩根手指頭將那隻已經溼透的包捏了起來,然後起身。
連打開看一下都沒有,當着姜恬的面再度扔了下去,“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再見。”
那隻剛被她撈起的皮包慢慢地又沉了下去,沉在她腳邊,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再沉下去撿。
她趴在水池邊上,擡頭望着夜空——
無數的禮花綻放,慢慢地組成一行字——
HappyBirthday!
她張了張脣,“小溪,生日快樂。”
她鬆開手,慢慢沉入水中。
誰說魚兒沒有眼淚呢?魚兒的淚水都融進了水裏。
當她再度從水裏冒出頭來時,卻意外地發現水池邊站着個正準備往下跳的身影。
“姜小姐,你沒事吧?”
是龍梓。
—
禮花還在夜空中綻放,雲錦溪朝一直拍個不停地司徒瑤問道:“恬恬去哪了?”
準備放禮花的時候,她就一直沒有見到她的身影,但是要跟她說話的人太多了,所以,她也沒有特別去找她。
但是,禮花都快放完了,她怎麼一直沒見呢?
玩得很瘋的司徒瑤壓根忘記了自己的小夥伴,她搖了搖頭,“不知道啊。”
這時候,龍梓朝他們走了過來—
“少奶奶,姜小姐身體有些不舒服先下山了,讓我跟您說一聲!”
—
雲錦溪本來就打算禮花放完後就下山了,但聽聞姜恬不舒服後,便與還在玩得熱鬧的司徒瑤說了聲後與龍羿率先離開。
敲開客房門時,姜恬剛從浴室出來。
“小溪,你怎麼下來了?”姜恬的聲音有些啞。
“恬恬,你沒事吧?不舒服怎麼不早點說?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雲錦溪擔心地問道。
“可能是有些着涼了,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對不起,讓你沒能好好玩。”
“幹嘛跟我這麼客氣?你沒事就好。”
“嗯。你不要站太久,回房休息吧,我怕我感冒傳染給你。”
一直跟在老婆身後的龍少爺一聽,眉頭蹙了起來,“說得也是,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雲錦溪:“……”
他說話能不能客氣一點?
再怎麼樣,恬恬也是三叔的女朋友。
就算今天二爺二奶奶他們完全不將自家兒子的女朋友放在眼裏,但也不算是爲難她,日後怎麼發展還是看他們自己的。
其實在這方面,雲錦溪還是少了些人情世故的,畢竟她自身出身良好,在家庭變故之前是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千金小姐。
結婚之後,更是倍受寵愛,公事方面進步很大,但人情世故方面經歷的那就少了。
有龍少爺罩着,寵着,還有自家哥哥,誰敢給她委屈受?
所以,無法真正地體會到姜恬今天遇到龍震恆父母的冷待心中是何等說不出的委屈,更不要說剛纔龍雅琳對她說的那些話,做的事情,在她心裏更是留下了難言治癒的傷口。
而這傷口,她無法跟任何人說起。
小溪不行,瑤瑤不行,龍震恆那裏,也不行。
她只能將這些埋在心裏,深深地埋藏起來。
雲錦溪與龍羿離開後,她關上房門,一頭溼發也沒心情去吹乾就直接躺在牀上,整個人像是虛脫一般。
一直到耳邊的手機震個不停時,她才疲憊地睜開眼。
是龍震恆。
“好玩嗎?”
男人的聲音聽在耳邊,又遠又近的,讓她有些迷糊。
“小恬,怎麼了?”龍震恆見她不迴應,又問了一句。
“沒有,很好玩呀。”她終於回了神。
“好玩?怎麼這麼安靜?”
“我陪小溪先下來了。”
“今天沒什麼特別的事情吧?”
見她聲音一直很低落,龍震恆思索了一下問道。
“沒有啊。”有,她也不知道,甚至不能跟他說的。
“真的沒有嗎?”龍震恆明顯是不信的。
“沒有。”
“我父母他們沒有爲難你吧?”他直接了當地問道。
在送他們上機之前,他一再地交待他們,不許爲難她的。
雖然那兩個老的不可能這麼聽他的話,但至少,在龍家,他們絕對不會做令自己沒面子的事情。
但是他大妹龍雅琳,他就不肯保證了。
“沒有啊。”一提這個問題,姜恬望着天花板的眼眸有些迷濛,“只是,我跟他們好像沒有什麼話講。”
龍震恆低笑一聲,“他們一向很會裝腔作勢,不用理他們。”
“嗯。”她應了聲。
“我這邊還有一點事要忙,早點休息,嗯?”
“好。”
電話掛上的同時,眼角的淚也溢了出來。
一顆,兩顆,三顆,無數顆……
像是怎麼也控制不住一樣,不斷地涌了出來。
她將自己的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裏,沉悶地哭了出來,壓抑,委屈,茫然……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次,她是否還會被他說服,接受與他這樣的關係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她永遠都沒有辦法知道。
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月光寶盆,可以無數次地帶她回到過去。
—
雲錦溪回房後,靠在牀頭享受着自家老公喂她加餐,鍾楚楚回了電話給她。
“小溪,生日快樂。”電話裏傳來姐姐熟悉而溫柔的聲音。
“姐,你剛纔都做什麼去了?打你電話不接,消息也沒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