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是先鋒隊,中軍、大營。
先鋒隊共有六千人,騎乘馬匹,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裏到達邊境。
而中軍,則是主力部隊,共計五萬餘人。
大營,則是需要運送糧草以及前往與其他城池徵收的新兵會師,將會最後到達戰場。
此時,莫沉三人被安排到了大營中,理由是保護糧草。
這般託付重任,幾乎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徐百福也明白陛下的意思,蘇顏也只能安排到這個位置,想要調動他上戰場,似乎百般困難。
莫沉就這樣悠然地坐在馬車裏,三個陣營此時已經分開行走,大營將會前往臨近的幾個城池,運輸戰局所需的糧草,以及擴充新鮮血液。
大抵半日,他們便到了天雲城。
由於時間緊迫,天雲城裏的新兵早已等候已久,幾位將領上前點兵,又是激勵鼓舞一番。
落腳飽食一餐,莫沉買了許多幹糧隨身,如此便不怕遇到緊急情況。
當然,這種行爲在許多將領的眼裏就成了笑話。
在這大疆國境深處,能有什麼緊急意外發生?
行程非常匆忙,又將趕往下一城。
部分路途遙遠的地方,將會把新兵匯聚在一起,再往大營的路線靠,如此便能縮短會師的時間。
莫沉明顯能感覺到,上過戰場的士兵,此時雖然神情緊張,但還能開得起玩笑。
反倒是那些新兵,內心忐忑,就是悶聲不言,都知道此行是九死一生。
漸入深夜。
近萬人駐紮在郊外。
“大家注意腳邊,若是有蛇蟲出現,不要慌張。”
然而只要是莫沉出現的地方,許多人都會把視線投過來,他們看得是跟在莫沉身旁的小姑娘。
這馬上要上戰場了,怎麼會有女人出現?
大家驚訝薛軟軟的同時,也在猜測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莫沉正在用神識掃過幾個人來獲取“天機”,想要知曉這些人的未來如何。
結果如他所料,很是糟糕。
這些人十個裏面會有八個死在前線。
就連西陵院的築基境修行者,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到底是爲何?
莫沉覺得,若是正常兩軍交戰,哪怕再慘也不至於輸得一敗塗地。
如今關鍵的地方,在於敵軍俘虜了十萬人,這將掐死大疆的軍隊的咽喉。
就在莫沉爲此擔心不已的時候,大疆王朝的皇宮裏正在宣讀北宋提出的要求。
……
“報,北宋人提出用俘虜換城的要求,若是我們不答應,他們則要坑殺十萬大疆士兵。”
聽到這句話,滿朝文武都驚慌了。
“怎麼換?”張鴻天坐在皇位上,皺起眉頭問道。
“十萬人,換十座城池,需要大疆所有百姓遷徙出來,讓出空城。”負責傳信的將領咬牙道:“他們說,若是明日傍晚太陽下山前還給不出答覆,便要砍下一千人頭顱作爲警告。”
這是一道難題,得知這個消息的人,今夜定然無法入睡。
也不知道誰把消息說漏嘴,很快整個長陵人皆盡知。
家中有男丁從軍的家庭更是晝夜難眠。
在長陵的東邊,許多屋子燈火未滅。
一位年邁的婦人哭得很是淒涼,她的丈夫十年前爲國捐軀,兒子跟隨者父親的腳步選擇從軍,令人欣慰的是,兒子總算是熬出了頭。
周圍的鄰居都開玩笑說她生了一個好兒子,現在是領兵近萬的將軍。
可如今,孫子剛剛滿月,兒子的性命就危在旦夕。
她滿臉淚痕,抱着兒媳兩人哭的眼睛通紅。
泣着說道:“沒事的,陛下一定會保住他們。”
話雖如此,可她們的心裏頭,卻根本沒有底。
最後,婆媳兩人連夜來到了皇宮門外,撲通一聲跪下……
如此一幕,硬是讓人看呆了眼。
夜已然深。
守在皇城門外的衛兵着急地往裏上通報。
“大人,有幾名百姓跪在外面,說是請求陛下答應北宋人的要求。”
吳藹作爲皇庭護衛長,很快便將這件事情上報到了宮廷內院。
燭火扔在搖曳,宮廷中傳出爭論的吵鬧聲。
“十萬人,若是這般被坑殺,怕是天下百姓要寒心了。”
說這句話的人,正是在書房中處理文案的孔經緯,他眯着眼喃喃自語道。
此刻。
皇宮的內院裏,一張輪椅正在走道里路過。
而張鴻天則是雙手負於身後,他心裏頭已經有了答案,可卻遲遲不敢下決定。
“這是北宋人在試探,你這個大疆皇帝,到底是要江山,還是要百姓!”
一聲感慨,徐老坐在輪椅上緩緩走了過來。
張鴻天微微咬牙,他神情凝重地問道:“十座城池,數十萬百姓,遷徙出來如何安置?”
“這是個問題,若是處理不當,會引發相當嚴重的動盪。”徐老滿是皺紋的臉色很是坦然地說道:“十萬俘虜定然不能棄,否則如何對得大疆百姓?”
這個道理其實不難明白,大戰當前,必然不能失去民心。
可若點頭同意,這十座城池,幾十萬百姓流離失所。
……
邊境臨近漢中的幾座城池,如今都亂成一團,已經有許多百姓逃離這個地方。
一條破舊的小巷子裏,周圍的幾家人都害怕戰亂,逃到安全的城池去了。
條件較差的百姓,只能咬咬牙向天祈禱。
他們大多數家中有病患家屬,家境貧苦,根本就走不動。
此時一位拐着腿的老人家坐在燭光前,看着已然入睡的孫子,眼角漸漸溼潤。
今日孫子問起,爲什麼鄰居都搬走了。
他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心裏漸漸涌起一股酸勁,那個時候,老人家抱着孫子說道:“等你爹回來,他回來我們就走。”
可奈何,老人家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正在顫抖。
孩子他爹,還回得來嗎?
老人家的視線看着點暗淡的燭光,望向遙遠的天邊。
逃難的人數不清,也有人特意留了下來,他們狂熱地發着戰爭財。
若是平日裏,一間店鋪都需要上百兩銀子才能買到,如今只需花十來二十兩。
一家酒館裏,也就剩下了三個人。
“二哥,你說得對,只要活着也就這點盼頭了。”
“這年頭,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纔不信北宋的鐵騎能走到我們這裏。”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撐到戰爭結束,或者穩定下來,他們將成爲家財萬貫的大地主。
這就是賭,拿自己的命去賭。
同一個夜空下,人們的心思總是有着巨大的出入。
在漢中郊外的軍營裏,這裏駐紮這宋朝的軍隊。
此時還有幾個帳篷仍然亮着燈。
李顧城決然地說道:“以我對大疆皇帝的瞭解,或者說是徐老的性格,他們定然會答應我們的要求。”
“好!這功勞,定然記你頭上。”喻康樂暢快地笑道。
李顧城淡然道:“我從來說話算數,這十座城拿下來,能不能守住,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近幾日,喝的酒太多。
今晚的月亮,也格外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