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說此次出征的主帥將領,乃是蘇星波。
蘇星波修爲很高,可在朝內的話語權卻低的可憐,因爲此人惹上了一個人,那正是神天司司首徐老。
當初徐老掌權的時候,曾經下達過一次調令,讓其出兵在埋伏。
可蘇星波卻以有重任推脫,萬萬沒想到敵軍竟然真的在那條路上來襲,把我軍的糧草劫掠一空。
也正是因爲這一次失誤,讓原本就已經官居二品的蘇星波,從此退出了朝廷的視野。
他的官職沒有降,只是手底下再也沒有兵了。
如今張鴻天卻讓其作爲主帥將領,背後的含義無疑讓人深信。
朝內的議論聲從小到大,如今又是從明到暗。
很多人發現自己都猜錯了陛下的意圖,或許不僅僅是因爲莫沉威脅到了皇權。
而是神天司的存在一直超脫於三司之外,如今是一個絕佳的整頓時期。
陛下重用曾經得罪過徐老的將軍,便是在發出一種信號。
如果說蘇星波當主帥讓不少人震驚,那麼督軍參謀的選人更是讓人啞口無聲。
此處出征的督軍參謀,乃是監天司司首的義子徐晟。
徐晟在朝內並無實權,但在監天司卻有着很高的聲望,如今去營救葉嘯天,他隨軍出征很是重要。
但除開督軍參謀之外,他還擔任着監管人質“莫沉”的重任。
徐晟的修爲算不得太高,但輕功步法了得,在醫術上有所造詣,自創了點穴位功法,可讓人渾身疼痛不已,又或者是封閉敵人的真氣運行。
長陵城外一共點兵三萬,由蘇星波親自領兵,在途中將會與另一隻部隊匯合,共計有八萬兵力前往邊境。
邊境由劉德忠將軍率領的駐軍也有八萬人。
如此一共便有十六萬人的兵力,幾乎可以說完全不懼與敵軍硬碰硬。
大軍浩浩蕩蕩,便在今日出徵。
對於大疆的老百姓而言,誰當官根本不重要,只要能守護百姓的安危,賦稅不會太重便可。
可偏偏有那麼一個人例外。
他入職以來似乎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在一步步改變大疆的格局,讓大疆的百姓日子更有盼頭。
正是因爲如此,張鴻天也沒有料到,自己的舉動竟然會導致一日之間,有十三位官員提起奏摺請辭!
這是十多位官員無疑都是對大疆忠心耿耿,盡心盡責的官員。
也正是如此,纔會因此失望不已,想要退隱田園。
張鴻天那是感概不已,他內心禁不住有一絲動搖了,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否真的值得。
但這在想法只是一閃而過就被他拋之腦後。
這些想要請辭的官員他原本是想要延遲處理,因爲只要等自己計劃的手,大家就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但馬上他又否定了這個做法,因爲這樣做很可能會露出破綻。
他咬了咬牙,一怒之下便全部拒絕!
他無法點頭,否則大疆損失了這批官員,實在是太過可惜。
如此說來,也只能自己當這個大惡人,就是不讓你們走,沒有理由!
張鴻天如今需要承受諸多的壓力,仿然只是緩了幾口氣就又被壓住了。
他原本是想要先瞞着張素素的,可奈何他忘了城南賭場那邊,她有自己的消息源。
那就是就在昨天晚上,宮女們慌張地發現張素素竟然不見了,從宮中消失了那般!
張鴻天現在坐在椅子上,有些拖了虛的感覺,可奈何他知道自己決不能倒下。
如今還未到最關鍵的時刻,他都要挺下去,並且表現出更加果斷決然的態度。
世上帝皇,從來都暴政!
他如今彷彿明白爲何如此,皇帝並非不講人情,而是你根本不能講人情。
御書房內靜的可怕!
彷彿只要他不動,整個世間就靜止了那般。
張鴻天累了,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又想起來年幼的時候,自己在太傅的教導下唸書的模樣。
彷彿他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註定了要走這樣的路。
他不知道到底對不對,可他沒有任何選擇。
他甚至在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鴻天,還是這僅僅是長輩對自己的厚望辦了?
或許。
多半是後者。
張鴻天閉着眼睛就露出了自嘲的笑意,他其實可以不這樣做的。
如果不這樣做,妹妹也不會離自己而去,爲了大疆付出許多的臣子也不會提請辭,百姓也不會在皇宮門口謾罵自己。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他對命運的不服。
因爲如果不這樣做,他永遠只能是一個懦夫,百年後史記將會記載一個年幼無能的皇帝,然後悄然歷史,彷彿從來沒有來過。
如此一來,他甘願做出犧牲,作些冒險。
張鴻天自言自語地笑道:“自古成王敗寇,你又何德何能打破定律。”
他想要搏一把,重挫敵軍,那自己就是厚積薄發,取捨果斷的皇帝。
如此敗了……
他眼底透着一股堅定的神色,此舉只許勝,不許敗!
良久。
彷彿空氣都顯得有些沉重。
他忍不住朝着北邊看去,彷彿透過那扇紙窗戶,看到了遠處行軍的部隊。
看到了騎着駿馬披甲在前蘇星波,以及身後的萬人大軍,還有那一輛輛押送軍需物資的馬車。
還有那一輛囚車裏用鎖鏈關押的那個人。
他記得很清楚當日自己第一次與莫沉相見的時候,對方揚言要讓大疆皇帝爲他撐傘。
當時張鴻天覺得這簡直是一個笑話,這個年輕人太囂張。
可後來發生的事情,對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再一次次敲擊這他的內心,讓他不得不折服。
讓一朝皇帝爲他撐傘,這是開國功臣都沒有資格的事!
徐老之所以能做到,那是因爲他不僅僅是開國功臣,也是治國功臣。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
徐老的影響力足以撼動兩大聖地,並且讓其不敢輕易出軍入侵大疆,這纔有所資格。
在莫沉斬殺心魔的時候,實際上就已經具備了這樣的功勞,哪怕是不夠也差不遠了。
但張鴻天始終沒有這樣去做,因爲這些還不足以讓他低頭。
這一次他卻答應了對方。
因爲他終於明白了,讓一個皇帝甘願低頭的理由,從來就不是對方有多出色,非他不可!
而是因爲你覺得你虧欠他,他卻又給不了他什麼,只能從這方面表示敬意。
先帝對徐老如此,如今自己對莫沉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