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運軍需物資的車隊越走越慢,如此便導致了整個大軍都放滿了腳步。
也不知道是真的走得那麼艱難,還是有人不想走的那麼快。
按照如今的行軍速度,大疆軍隊將會拖延兩日抵達匯聚點,所以蘇星波只能派遣將領先行抵達,做好溝通準備。
這幾日他幾乎晚上都故意留在關押莫沉的馬車周圍歇息,就是爲了防止有人來救人。
可他覺隱約感知到周圍的靈氣在朝着牢車的方向飄去,但走近觀察那種感覺馬上就停止了。
彷彿對方刻意提防着自己。
這件事他還特意與督軍軍師徐晟商議過,可對方仍然堅持莫沉已經被他封死了穴位。
蘇星波眉梢微微皺起,他似乎猜到了些許真相。
可此時誰也不能提起,包括與他最爲親近的副將,事關重大不可不防。
那就是他懷疑這是一場騙局,包括陛下命令自己作爲領兵大將,也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罷了。
當然,無論出於任何考慮,他都不會將自己的顧慮告訴任何人。
他已經喫過一次虧,這些年來也明白了許多道理。
路上起了霧,讓人看不清背後的意圖。
……
“駕!”
耶魯族的部落裏,有人遠遠就聽到了馬蹄聲,然後纔看到了人。
“快看,是紅邊黑旗!”
耶魯族的一名年輕人興奮地喊了出來:“是阿拉貢,我看到他了!”
聽到這個名字,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喜悅的神色,彷彿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阿拉貢乃是南蠻聞名天下的王子,年僅四十六歲,便邁入了長生境。
兩名耶魯族的長老眼睛看得更遠,更清楚,這不僅僅是阿拉貢來了,居然連阿拉丁汗也親自策馬前來。
“快快快,阿拉丁汗大人來了,鳴鼓!”
部落裏的鼓手狂奔到營地中心的戰鼓前,開始奮力地敲擊着,鼓聲節奏起落有序,顯然是約定俗成的暗號。
聽到鼓聲,阿拉丁汗手下的小頭目哈爾達頓時緊張地喊道:“小心敵襲,敵人還在附近。”
哈爾達雖然是頭目,可他曾經也是負責敲鼓的戰士,所以能夠比其他人更快聽出鼓聲要傳達的信號。
阿拉貢眼底閃過一絲光亮,怒喝一聲喊道:“小心馬匹被偷襲!”
果不其然,他話剛落就有一聲馬兒尖叫,“啊!”
在他們中間有一匹馬直接被擊倒在地,騎在馬上的人痛喊一聲摔了下來。
阿拉丁汗眼睛猛然間就看到了那個偷襲的東西,赫然間是一塊還沒啃乾淨的骨頭。
他嘴角微微抽搐,擡起頭來朝着遠方的那個身影望了過去。
此刻,在火堆旁有一個和尚單獨坐在那啃着馬肉,喫的津津有味。
就在這邊有人將倒下的兄弟扶起來的時候,和尚又啃完一塊骨頭,隨手一扔就朝着這邊砸了過來。
骨頭飛過來的速度快的可怕。
哪怕是他們看到了也躲不開。
眨眼間又是一匹馬倒下,這次騎在馬上的人不下心被馬砸到摔斷了腿,頓時嘶聲裂肺地痛嚎着!
“啊!!!”
“救我!!!”
“快,警戒着,去救人!”
艾爵斯坦手裏的那柄長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露了出來,然後雙腿用力一夾,“駕!”
馬兒發瘋似得朝着和尚的方向走了過去。
“阿瑪,這……”阿拉貢有些着急地轉過頭來,他不敢輕易出手,可又擔心要艾爵斯坦出事。
他們相互之間雖然是競爭對手,但對敵想來一致。
阿拉丁汗擡起手來說道:“你們先去部落。”
他自己則是坐在馬上靜靜地看着那個和尚在喫肉。
“駕!”
艾爵斯坦是涅槃境巔峯,他的修爲可以碾壓這世間的絕大多數人,而且比他厲害的絕對不
能還手。
所以他幾乎沒有猶豫就出手了。
九戒拿着馬肉的手微微停頓了下來。
他已經邁入長生境將近一百年了,到了這等境界早就看透了許多東西。
比方說所謂的臉面,不過是世人爲了讓短暫的生命多一些所謂的意義罷了。
實際上,臉面有何用?
他輕而易舉就拿下了耶魯族的族長的性命,與命相比,臉面實在算不得什麼。
不過朝着他砍過來的卻是一個還未修至長生的小孩。
所以他不能還手,這就十分苦惱了!
兩大聖地的約定是長生境以上的修行者,不可對任何人出手,否則視爲打破約定。
也就是說,他連防禦抵抗也是不行的。
這也是爲何世上沒有長生境的修行者走動的緣故,因爲如果有螻蟻想要咬你,你卻不能揮手拍死螻蟻,這就很難受了。
無奈之下,這些長生境的修行者也只能脫離世俗,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落腳。
九戒恍然覺得自己只要舉起這個骨頭,就能擋住對方的這一擊,這算不得什麼。
可他的手僵住了,然後又不得不退開了半步,讓這一刀砍在了空處。
他眉梢皺了起來,擡起頭來看着遠處的阿拉丁汗。
恐怕這個南蠻的皇帝不容易對付。
艾爵斯坦怒起再次提起刀來,這個和尚竟然連看自己一眼都懶得看,他怒吼一聲:“死吧!”
旋即,那柄刀恍然燃燒起來了那般,恐怖如斯!
耶魯族年輕一代的弟子全然瞪大雙眼,這一刀他們接不下來,哪怕是最出色的耶魯漢鼎也臉色發白。
耶魯漢鼎不過是涅槃境初階,他面對這一刀也是無力的。
可九戒是什麼人?
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衣袍,然後便往朝着阿拉丁汗走了過去。
他的身影詭異到了極點,彷彿在空間扭曲着那般,這柄刀硬生生是劈不到他的身體。
阿拉丁汗眼瞳微微一緊,他沒想到這個和尚竟然已經到了這等境界,恐怕用不着多少年,或許五十年後自己就要被此人拉開一個境界了。
這個和尚已然莫到了天道的門檻,剛纔那一刻動用的能力暴露了其修爲。
長生之上,每一個境界都隔了天地之間那麼遠。
阿拉丁汗作爲一個長生二百餘年的修行者,他自然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對方看似在躲避這一刀,實際上則是在跟自己示威。
這就像是一個黃毛小兒擲出了小石頭,而成年人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其躲開。
但偏偏這個人卻要用最爲艱難的方式去躲。
沒有邁入另一個境界之前,動用天道的力量將會對靈魂有很大的衝擊,可這個和尚卻神情自若。
這就是是在告訴他,你不是我對手。
阿拉丁汗仰頭笑了出來,“哈哈哈哈!”
他看着九戒和尚說道:“你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那爲難後輩又有何意義!”
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那就是蟻多咬死象,他特意率領那麼大羣的修爲高深的修行者前來,就是想圍毆此人。
一旦這個和尚忍不住出手傷人,那麼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將其擊斃。
可現在,他卻不得不改變主意,換取另一種方式。
因爲這個和尚的修爲超乎他的意料,恐怕就是三四十位涅槃境的修行者圍而攻之,也很難取得成效。
如此,反倒是落了一個大笑話。
九戒很是坦然地吐出六個字,“李顧城,交出來!”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然後齊刷刷望向了阿拉丁汗,他們相信只要阿拉丁汗點頭,聖地不會爲了一個叛徒而與皇室鬧僵關係。
阿拉丁汗開口了,他的聲音很淡,像是草原裏的風。
“如果我說,讓你留下呢?”
赫然間,這片天地之間一股肅殺席捲而來,彷彿連呼吸都成了多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