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少年大將軍 >第二千五百六十五章 天機論
    那個時候才說得準,也是唯一能說得準的天機。

    大夫人微微一笑:“王爺覺得何爲天機?”

    “若叫我說,天機不是天上的祕密,也非天地大神定的規矩,而是天上地下,宇宙洪荒最本質的規律,就比如一棵樹,長成之後有樹幹、樹皮、枝葉、果實種種不同的模樣,有人看樹幹,有人看樹皮,也有人喜好枝葉和果實,而天機就應該是這棵樹的種子,知道種子因何而生,何以生,那便是窺得天機。這個世界,如果走到最初開始的地方,一定有一個極簡單的道理,這個道理就是天機。就像古人所言,冬至一陽初動,鼎爐光滿簾幃。五行造化太幽微。顛倒難窮妙理。遇此急須進火,速修猶恐遲遲。茫茫何處問天機,要悟須憑師指,師指就是那顆種子。”

    大夫人怔怔看着李落,連山亦是眼中微露異芒。過了許久,大夫人才長出了一口氣,讚道:“只當王爺是山外一代人傑,後得王爺的應勢論,我們連山纔開始留意你,再後來王爺一步一步接近天火淵雪,直至今日終於有了入局的資格,其實王爺心知肚明,今日一見,除了王爺自己,連山多半還是看在鬼卒和天火白袍的面子上,不過聽及這一番天機論,我才明白連山還是看走眼了。”

    李落輕輕一笑,大夫人這番話說得似乎很誠懇,究竟如何,他一時也瞧不出來。

    “最易測的是人心,最難測的也是人心。”

    大夫人連連點頭,似乎很高興,意猶未盡地說:“王爺的說辭和連山不謀而合,我們只想把屬於自己的記憶傳承下去,至於這個天下是誰的,那就是誰的,何必要它一成不變。”

    “不過就算連山做了這個天下之主,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吧。”

    “哈哈,王爺說得對,順其自然就好,只不過歸藏不這麼想,他們想羽化成仙成神,代天行事,而且在他們手中也的的確確有一本神祕至極的天書,這本天書就是他們最大的依仗。”

    李落三人齊齊皺起眉頭,沒想到世上真的有天書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想得更多,倘若歸藏很早以前已經與相柳兒達成密議,直到現在連山才與他相見,那便是說不論是連山還是歸藏,最開始他都不是他們的第一選擇。

    大夫人有聯手之意,不過卻無強求之舉,將來如何看他自己定奪。這一趟收穫頗豐,以往雲山霧裏的事,點點滴滴都連在了一起,大夫人業已言明,如果他有什麼疑惑,只要連山有記載定會知無不言。

    大夫人幾人的神色很誠懇,似無作僞,李落只是言謝,卻不曾許諾什麼。唐老太太幾人皆是莞爾,看來在他心裏,即便是長寧說了已經不怨他,但是這根刺卻一直還在。

    離開囊書鎮的時候連山和唐糖送他們出去,分別之際連山說了一句話,讓他小心相柳兒身邊一個人。李落甚是好奇,問她是什麼人的時候,連山沉默了許久,低沉說了一個字:殤。

    李落呼吸一重,相柳兒身邊的確有一個名喚殤的人,還是她的親生骨肉,一個孽骨,相柳兒和他兄長的孩子。

    小心什麼,爲什麼小心,連山沒有解釋,似乎更不願解釋,說完之後不等他開口詢問,便自作別,折返回了囊書鎮。唐糖一頭霧水,眨着眼晶晶的眼睛看着李落,可惜她不知道誰是殤,要不然一定會告訴他緣由。

    出了囊書鎮,三人緩步而行。忽地,李落嘆了一口氣,穀梁淚柔聲問道:“怎麼了?”

    “看來是躲不過了。”

    冷冰一挑眉梢,傲然說道:“躲不過又能怎樣,不管是天火還是淵雪,又或是歸藏連山,莫說是人,就算是神,也未必能擋得住你的刀和我的劍。”說完冷冰一頓,掃了一旁穀梁淚一眼,“還有她的玉手點將。”

    穀梁淚抿嘴一笑,李落心頭一暖,朗笑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就是輸贏而已,這些年經歷的生和死不知道有多少,既然都見識過雲頂天宮裏的那副景象,區區淵雪歸藏還嚇不住他。

    千里之外。

    大隱於市。

    古松蒼勁,晨鐘暮鼓,風振長沙。

    亭子外,流雲棧看着亭子裏的素惠清和師姐言心,秀氣好看的眉頭輕輕皺着,似有什麼抹不去的愁。素惠清和言心在說什麼,她沒有聽,在想自己的心事,想着想着,化成一聲無奈的嘆息。

    “雲棧,爲什麼嘆氣?”

    流雲棧擡頭看去,見素惠清和言心正看着自己,隨即定神提氣,笑道:“師父,師姐,你們說完啦。”

    素惠清輕輕一笑,自己這兩個徒弟性子截然相反,流雲棧平素看似最溫和,極少見她表露生氣發怒的心緒,也很少直抒己見,實則外柔內剛,她打定的主意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就算是自己這個當師父的說了,她多半會照做,不過十有八九也改不了她的想法。

    “說完了。”

    流雲棧哦了一聲,抿嘴一笑:“說完了就好。”三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過了一會,流雲棧摸摸鼻尖,“師父,還是別的事?”

    素惠清笑着搖了搖頭,頗顯無奈。一旁言心開口問道:“雲棧,你在想什麼?”

    “我?沒想什麼呀。”

    “你想沒想,別人不知道,我和師父會不知道麼。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什麼話都悶在肚子裏,這裏又沒有外人,只有我和師父,還有什麼話你不能說。”

    “真沒有。”

    “雲棧。”素惠清步出小亭,走到她身前,和聲說道,“其實這件事我的確想聽一聽你的看法。”

    流雲棧嘿嘿一笑,沒有做聲。素惠清也不以爲意,接道:“比起我和你師姐,你和他相知更深些,有些事我和心兒未必有你看得清楚,再者說了,別人改變不了你的想法,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改變別人的看法嗎?萬一,我和你師姐看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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