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的人其實很少。
大多數見過她的也只是宴會上驚鴻一瞥，短暫的不到幾分鐘的接觸。
加上如今她長大了，又變了一頭銀白色長髮。
渾身跟當年截然不同的氣息，以及那冷漠死寂到極致的眼神。
幾乎沒有人會將她和當年那個帝家小惡魔聯想在一起。
而他……
在事情發生變故後，雖然不清楚原因，卻隱約清楚似乎跟自己當年做的事情有關。
懷着對她的虧欠，加上王室大亂，他便離開了鷹之國。
跟她一起進入M，跟蕭楓雪談了條件，不接任何任務，只守護着她一個人，做她的騎士。
蕭楓雪知道他這個人，知道他是跟帝若歌玩得很好的男傭，也是每天幫她扎頭髮的。
而且他在帝若歌身邊，她也能放心些，所以很快同意了。
聽到他說的話，少女沒有多大表情：“好。”
然後繼續看着手裏的書。
彷彿剛剛的事情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少波動。
半個小時後，天已經暗了下去。
而窗邊的少女，仍舊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書。
時不時皺皺精緻的眉頭。
幽深的眼中劃過幾分恍惚。
不知道那本書裏到底有着什麼東西。
黎穆不由得提醒她：“小姐，今晚還有個任務……”
少女這才一頓。
過了半響，慢慢把書收了起來。
然後站起身，抱着幾本書，神色安靜，落下一句：“走吧。”
看着她瘦小的背影，黎穆連忙跟了上去。
習慣性走在她身後一米左右的地方，不遠不近。
就這樣靜靜看着她的背影。
天色漸暗。
走廊上，她一頭銀髮，如妖姬般魅惑。
卻又那樣孤寂清冷。
這兩年來，他親眼見識了她身上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幾乎……沒有一個朋友。
黎穆眼中不由得浮現幾分心疼，還有濃濃的愧疚。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
但他一直都堅信，殿下不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呢。
殿下爲小姐背地裏所做的事情太多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是爲了利益接近小姐的。
在宮殿裏生活的傭人們都知道。
不僅因爲殿下的人品，更有殿下對小姐的那種寵愛。
他們從來都沒見殿下對一個人那麼好過。
那纔是真的寵，寵到了骨子裏。
所以殿下一定是被王后要挾的，只是……那個要挾的原因，很有可能跟他當年下的藥有關。
每每想到這裏，黎穆渾身都被愧疚吞噬。
那一次背叛。
他欠了殿下的，欠了小姐的。
只怕是幾輩子都還不清了。
穆氏大廈。
最頂層，副總裁的專屬辦公室內。
窗外日已落，天色昏暗一片。
城市燈火初升，天，逐漸向黑色靠攏了。
公司內只剩零散的幾人在加班。
穆副總裁的工作也在收尾了。
等一切解決得差不多了，他拿好文件，正要回家。
還沒來得及打開辦公室門，就察覺身後一聲“咔嚓”，奇怪的聲音。
狂風吹來，讓他一驚。
第一反應是，他沒開窗怎麼
結果一轉身，就看到了一個銀髮少女。
面無表情的站在落地窗前。
頂樓風很大，窗紗飄動着，她及腰的銀色長髮，也飄動着。
若隱若現，露出那張美得叫人窒息的白皙臉龐。
妖異，詭異。
精緻得完全不像個人類。
穆副總裁呼吸一緊，眼底劃過濃濃的驚豔和震驚。
“你……你是什麼人？”
少女沒有說話，一雙漆黑的眼眸仍然空洞着。
在風中神祕而悠遠。
瘦弱的身軀彷彿隨時會被風颳跑。
在下一秒，他看到了她擡起纖白如玉的手。
白皙的手，每根指頭都很細很小，像是小孩子的手那樣，沒有一絲殺傷力。
卻握着一把黑色手槍。
黑洞洞的槍口，像是黑暗中致命的野獸，對準了他，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而後她抓着槍口的手，袖子裏忽然鑽出一跳金色的東西。
一條蛇。
纏繞在她手腕上，朝他囂張的吐着蛇信子。
男人看到這條蛇，立刻瞳孔緊縮。
下意識念出兩個字：“蒼瞳……”
少女平靜的目光，忽然望了過來。
似乎有些詫異的樣子。
但也只有短短一瞬。
接着手腕一抖。
消音槍冒着煙，隨着子彈沒入肉體的悶響，徹底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
雲若歌面無表情，直接把蠢金塞回兜裏，然後緩緩把槍收回。
打開門往外走去。
作案全程平靜得可怕。
當她穿着一身白色連衣裙，披着小外套，踏着精緻優雅的短靴走出來的時候，沒有人察覺得到哪裏不對勁。
看到她，除了驚豔就只剩下詫異。
詫異於她的頭髮，和她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奇怪性而已。
那樣瘦弱的女孩子，蒼白而美麗。
沒有人會覺得她帶有任何一絲的危險性。
那張臉和瘦小的身段，一直都是她最好的僞裝。
兩年前如此，現在也如此。
她一路走出電梯，沒有遭遇任何阻攔。
出了大廈，直接往黎穆接應她的地方走去。
黎穆此刻開着車坐在駕駛座上，目光一直盯着上方頂樓的陽臺。
想着她怎麼還沒下來，是不是出什麼事的時候。
眼角的餘光就瞄到了後視鏡裏一道銀白的身影。
見她慢悠悠的款款走來。
他意識到了什麼，不由得輕輕抽動兩下嘴角。
這位大小姐，能不能別這麼悠閒！
這是在出任務！就不能走點心嗎！
居然從大門口走出來！還走得這麼慢！
她要是出事了可怎麼辦？
帝若歌在黎穆心裏的地位，一點都不屬於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那個妹妹。
可以說他這一生最重要的有三個，除了他親妹妹，就是帝若歌，還有南南宮雲墨。
一個是相依爲命，一個是心裏特別喜歡的，最後一個，是他這一生最敬重的殿下。
可惜，他註定欠了後面兩人。
黎穆眼神微暗。
看着後視鏡裏絕美又孤寂的少女。
這樣也好……
至少能陪在她身邊。
他會好好護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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