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站起身來,開了窗戶。
然後轉身,脫了外套上牀。
就當是睡個午覺。
蠢金在旁邊打遊戲打得昏天地暗,察覺她沒動靜,瞥了她一眼,發現她在睡覺,頓時搖了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啊。
居然曠課回家睡覺。
晚上,喫飯的時候,蕭楓雪來她房間,叫她起牀。
在她眉間落下溫柔的一吻。
叫初醒的帝若歌有些恍惚。
隱約間,睡着之後,迷迷糊糊也有人這麼吻過她。
不知是昨晚還是前晚,又或者說哪天睡着。
也可能是每晚都有人這麼做着。
喫完飯,跟着帝若宸在客廳看了一會兒電視。
身爲繼承人的帝若宸每天都很忙,看電視的時間都很少。
帝若歌也只有喫飯的時候能看到他。
有哥哥的感覺,大概就是在你最孤單的時候,有個永遠不會離開的陪伴吧。
雖然他給她講過,她以前很調皮,很少喊他哥哥,還把整個莊園搞得雞飛狗跳。
想起他口中描述的以前的自己。
帝若歌都忍不住眯起眼睛露出一絲笑意。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做的。
很熟悉,又很陌生。
但她從他的口氣聽得出他對她的無奈和不得已的縱容。
見她有些走神,明顯有心事,帝若宸抿了抿脣,卻沒有說什麼。
他本不擅長安慰人。
以前還好,跟以前那個帝若歌,他還能用譏諷的方式來幾句,讓她炸炸毛就好了。
現在,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讓她開心起來。
眼前的少女。
他的妹妹。
從這次回來起,她的情緒,就變得很淡很淡。
很細膩,也很淡,像是溪水細細的流淌着。
在那雙漂亮而死寂的眼中,只有仔細看才能看得到其中時而流轉過的光。
喫完飯後帝若歌回房間洗了個澡,看了會兒書,又重新回去睡覺。
睡前坐在牀上,她下意識的望了一眼陽臺。
目光輕輕頓了頓,而後躺下去蓋好了被子閉上眼。
夜漸深。
蠢金打遊戲累了,打了個哈欠,看了一眼窗外。
今天下了雨,外頭都是溼噠噠的,晚上還有可能下雨。
也不知道南宮雲墨還會不會來。
不過按照以往的情況是會的。
他放下電腦,去浴室泡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不出意外就看到了站在牀邊修長的身影。
蠢金打了個哈欠,習以爲常,跟往常一樣抱着被子屁顛兒屁顛的往衣櫥裏去。
然後衣櫥門一關,他就打起了呼嚕。
洗完澡渾身放鬆,加上下了雨天氣涼爽,正是睡大覺的好時候。
南宮雲墨聽着衣櫥裏還不到兩秒就傳來的輕微的打呼嚕聲。
嘴角輕輕抽了抽。
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牀上的少女身上。
眉眼溫柔。
見她把被子踢開,露出了一隻白嫩小腳丫子。
他不禁搖頭失笑。
柔聲輕喃了一句:“小東西,還是跟以前一樣……”
小心翼翼的過去,幫她把被子蓋好。
而後低頭,在她乖巧柔美的睡顏上輕吻了吻。
正要起身,如往日般躺下去摟着她一起睡。
手腕卻猛然一緊。
下一秒,牀上安靜睡着的絕美少女,猛然掀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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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她從牀上坐了起來,直直盯着他。
目光凌厲。
那雙纖白的手更是將他手腕掐得緊緊的。
南宮雲墨整個人一頓,眼中的笑意僵住了。
她……醒了。
準確的來說,她在裝睡。
有那一剎那,他腦袋中是一片空白的。
但旋即,卻感覺渾身一鬆。
他輕輕垂下了冷清的眼眸,看着牀上的少女。
也好。
見面了也好。
早就該這樣了。
她不用每天心事重重的找兇手。
他也不用想着,她到底會有多恨他。
總有些事情,是他要面對的。
帝若歌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這幾天晚上,都是你?”
這一刻,她那雙漂亮的眼中只倒映着他的模樣。
南宮雲墨忽然覺得,什麼都值了。
這一生,不枉來人世間走一趟。
反手握住了她扣在自己手腕的小手。
“是我。”
他承認了。
目光柔和,嗓音清冽中透着幾縷柔意,是獨屬於她的。
不管她恨他也好,要一槍斃了他也好。
他都認了。
是他負了她在先,是他欠她的。
然而。
下一秒,少女卻凝起了眉頭,眼中劃過複雜的不解。
更多的則是冷漠。
她擡頭看着他,櫻花瓣的脣輕動:“你到底是誰?”
她聲音軟糯而冷清。
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
輕輕的飄蕩在這個下了雨的夜晚。
南宮雲墨卻渾身一震。
身軀徹底僵住了。
瞳孔逐漸放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不記得我了?”
“記得?”少女輕皺起了眉,回想了一下,“不記得。”
眼前的男人,是陌生的。
可是,不可否認,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心卻顫動了起來。
熟悉的心悸,熟悉的身影。
就連握着她手的溫度,都那樣熟悉。
讓她出奇的沒有反抗。
南宮雲墨握着她的手,緩緩鬆開了,像失去了所有力氣,垂在身側。
站在房間裏,眼前是他心心念唸的女孩。
他整個卻如同跌入了茫茫宇宙。
他猜想過了無數次她見到自己的表情。
一直都沒能有勇氣見她。
怕她失望,怕她痛苦。
也怕見到那雙往日對他充滿依賴和喜歡的眼中,出現了對他毫不掩飾的恨意。
他同樣設想了無數次,她見到自己的第一眼。
那雙漂亮的眼底會出現的各種各樣的情緒。
震驚,厭惡,不敢置信。
或者是悲傷的,帶着仇恨的複雜目光。
但他獨獨沒有想到。
會是這樣。
以那樣平靜,那麼冷漠的一雙眼,靜靜的看着他。
眼中連半點的漣漪都沒有。
卻直接擊潰了他的所有。
南宮雲墨怔怔的後退了兩步,看着牀上那個仍然以陌生而平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少女。
須臾,頹然的轉身走了出去。
背影孤寂而悲傷,連腳步都不復來時的沉着。
直到他消失在陽臺許久許久。
帝若歌纔回過神來。
眨動了下雙眸,怔忪的擡起手,放在自己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