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星辰之主 >第四百一十七章 享自由
    宮啓仰起頭,看流動不息的雲氣,發出的卻是驢頭不對馬嘴的感慨:“光照越來越強了,或許再過段時間,那光芒便可映徹大千世界不到這裏來,多半是看不到如此璀璨的極域景象。”

    蛇語一言不發,冷漠以對,反正她只能聽宮啓的描述,對於極域發生了什麼,根本感知不到。

    然而,正通過靈魂披風遙感這邊狀況的羅南,心情難免受到影響。他知道宮啓所說的“光芒”是指什麼。

    是的,那就是“極域光”,就是羅南從魔符那邊追溯尋到的恐怖力量源頭所放射出來的光和熱。

    四個多月前,它曾短暫地在極域升空,昭示自身的力量,卻被一道神奇莫測的幕布遮蔽隔絕。據羅南所知,在本地時空以及那個深藍世界中都是如此,唯一的例外,就在這裏。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道幕布沒有將其神奇效用延伸到雲端世界。那個恐怖源頭放射的光和熱,一直透過極域在雲端世界範圍內擴散。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它似乎與物質層面越來越接近。

    每當羅南到達這裏的時候,似乎都能聽到雲端世界嗡嗡顫動的聲息,那是兩個時空摩擦碰撞的前奏。

    羅南不知道這一切的原因和本質是什麼,但他知道,雲端世界正面臨一場大變局。而他一直在針對的宮啓,則很有可能抓到了突然降臨的破局良機。

    宮啓,這個已經活了90多年的超凡種,修爲和經驗都是最拔尖兒的,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從光芒在極域點亮的那一刻起,這老傢伙就投入了大量的精力進行研究,四個多月,近一百五十天的時間,足夠他做出一定的成果。至少,是有一定的動作。

    在與蛇語對話的時候,宮啓便將靈魂力量刺入淵區,上探極域,同時小幅微調自家的固化構形,以適應在極域光長期照射下,淵區不斷變化的新環境,並試圖琢磨出相應的規律以利用之。

    在淵區湍急的亂流深處,羅南靜靜地觀察。看宮啓如何一步步地調整固化構形,琢磨其中的構造和基本法理、把握構造習慣,並與自身的構形思維相參照。順便,也驗證淵區極域這些特殊“地帶”在跨越時空壁壘的條件下,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形成怎樣的變化,

    總之,羅南試圖從中推測出,宮啓對於事態的判斷究竟到了哪個階段,距離破局還有多遠眼睜睜看着是絕對不行的,事態發展推着羅南加快進度,事實上他自己也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完成強化自身的環節,準備越多越好的籌碼,無論在哪個層次哪個方向。“背後靈”似的蛇語是一個,他今明兩天重點關注的某臺手術是另一個。

    “唔,探視時間快到了。”

    作爲在校學生,想要及時探視病人,又挨不到週末放假,必然是要請假的。可要是請不了假,或者是不方便請假的話只能逃課了。

    羅南設想了一下請假的場面:

    “老師我要請假。”

    “請假理由”

    “去探視手術病人。”

    “和病人什麼關係”

    “素未謀面。”

    “去哪家醫院”

    “慈心醫院,在兩千公里外的春城。”

    “要請多長時間”

    “那要看事情順不順利”

    呵呵,還是算了吧。

    羅南也可以說謊,不過除非他真的編造出直系親屬病重之類的狗血理由,否則以他這幾個月前科累累的信用記錄,校方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給他准假的。

    更何況,爲了消解跨空投送的誤差,羅南本人早在夏城時間4月21日晚9點鐘,便已經離開了夏城,通過雲端世界的中轉,投放到春城西南荒野區域,目前正在前進基地休整,準備迎接一次距離超過500公里的中程越野,以及更加刺激的城市伏擊行動

    啊不,是看望病人。

    意識倒卷而回,來到位於安置實體血魂寺的火山區邊緣地帶。由於火山區核心區域的環境太過惡劣,很多儀器都無法運行,補給什麼的也不好安排,所以羅南還是保留了外圍這處前進基地。幾個月來一直在補充物資,甚至還安裝了一部二手恆溫系統,使得這處火山區外圍的洞穴,變得宜居起來。

    毫無疑問,羅南這麼做,也是爲了自己考慮。

    過去百來天的時間裏,他以這處前進基地爲中轉站,可是轉了不少地方當然,幾乎沒人知道,除了目前正在前進基地裏,默默守護他安全的小姑娘。

    “嗨,瑞雯,早安。”

    “早安。”

    其實受時區所限,外面還是黑洞洞的一片。羅南幾乎整夜沒睡,穿行在兩個時空之間,意念奔波數萬裏,如今卻是精神抖擻,沒有半點兒睏意。

    尤其想到接下來跨越荒野、還有後續在春城的行動,便愈發地興奮。

    和瑞雯打過招呼之後,他重新把昨晚就準備好的越野載具組裝模塊檢查了一遍,還做了一次手工裝卸,畢竟如果壞在路上,可沒有前進基地裏的智腦幫忙解決。

    一切都很順利,這幾個月來他仍在與翟工學習機械設計方面的知識,也藉着翟工的平臺,經常上手修理機械,再算上“精神側”以及“構形思維”的加成,眼下完全可以說是“資深愛好者”一枚,起碼是半個專業人士。

    小型越野摩托的拆裝,五分鐘內就完成了,系統檢測一次通過。

    接下來,則是電磁前鋒z號的試機。羅南確定要攜帶着外骨骼設備出發,爲行動做保障。這個已經是用熟了的,調試時間更短,很快就都妥當了。

    期間,瑞雯只是在旁邊默默看着,像一個人偶娃娃。羅南卻沒忘記她,一切調試完成後,擦了擦手,便摸了下瑞雯的腦袋:“好啦,一切妥當。我準備出發,你呢也要去上課了。”

    “我和你一起。”

    “呵呵,今天我可是翹課的。”

    “一起翹。”

    “咳,瑞雯你可是要幫我打掩護來着。我一個人翹課,現在姑媽已經麻木了,可要是把你給帶跑了,你信不信她能追到春城來”

    瑞雯很認真地表示:“不信。”

    “不信也要信。”羅南開始擺出兄長臉,“手術要到下午纔開始,行動還要往後延。十多個小時你都耗在這裏,功課怎麼辦”

    瑞雯漆黑的眼珠動都不動。

    “好吧,我是沒辦法直接投放到春城才繞這麼個圈子。你和我不一樣,說來就來了。嗯,這樣吧,萬一路上有什麼危險,我第一時間呼叫支援。到了春城之後,我也第一時間請你過來,咱們兄妹雙煞合力,搶他丫的上面那句給我忘掉”

    好說歹說,還是兄長的威嚴佔據上風,瑞雯最終屈服,在羅南催促下返回了夏城,應該還能趕上早餐。

    今天差不多就妥了。

    羅南長吁口氣,也不停頓,開始往外搬東西。前進基地附近的巖流裂隙早前都被他填平,履帶式機器人也能幫忙搬運,短短十五分鐘後,一切都準備妥當。

    他在洞穴外的某處平地將設備組裝完成,並穿戴上了輕型外骨骼裝甲,隨即啓動越野摩托,電機嗡嗡運轉,就像他躁動的心。

    4月22日,天氣晴,東風2到3級,計劃路線上沒有高威脅性的畸變種,路程預計6個小時,下午1點前可以到達。

    羅南深吸口氣,在越野摩托上調整姿勢,正要發動,卻猛地記起一件事來:

    對了,拍照留念

    他放出一個微型探測飛蟲,對着鏡頭比劃出大拇指,留下了確鑿的影像。

    羅南“哈”地一聲笑,雙腿擡起,摩托電機轉速飆高,“嗚”地前衝,筆直衝向五百公里外的春城地界。

    眼前是快速鋪開、變化的曠野,身邊沒有同伴、沒有保鏢、沒有無所不在的靈波網,也沒有時刻修正提醒的任務頻道。

    羅南只是駕馭着摩托,在荒蕪的曠野上疾馳,耳畔是野獸兇鳥的嘯叫,偶爾還能看到成羣結隊的獸羣奔騰遠去的塵煙。與之同時,高空中畸變多頭禿鷲正投射過來兇惡貪婪的視線;荒野上的高級狩獵者們,也在地面有節奏的震盪中,紛紛豎起了耳朵。

    這就是荒野,是地球君數十年來着力打扮的主要面目。是無數人掙扎着想要逃離,同時還有無數人強行去冒險探索的地方。

    羅南的祖父、母親,還有父親,都把人生最美好的時光留在了這裏,不論他們的方向何去,這裏總該有一些特殊的、有價值的東西。

    對於荒野,羅南仍沒有明確的方向,可在在這幅巨大的畫作之中,羅南正肆意塗抹專屬於他的痕跡,成就也好、破壞也罷,全不必講究。在這片空曠而危險的世界裏,他自然而然拋棄城市中、慣常的生活環境裏一切的規矩法度,也拋棄掉那些迫在眉睫的壓力危機,至少在此刻,盡情去體會無拘無束的自由滋味。

    嚮往的、懷念的、宣泄的種種情緒交織碰撞,推動他胸口一股力量,衝開了喉嚨,發出毫無修飾的嘶啞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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