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數個夢魘當中醒來,他都催眠自己,不願相信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
可他再這麼抹殺也抹殺不了他曾犯下的錯,如果再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還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嗎?
現在就連他自己他不知道了,他已經踩進了深淵當中,泥足深陷了。
就算怎麼洗,也無法洗乾淨那雙已經髒的手。
王強轉眼詫異地望着殷情,副使不會是因爲自卑纔不敢和鄭大公子搶陸大小姐的吧。
王強搖頭笑了笑,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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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大公子鄭元暢一路拉着菲兒拐進了一條小巷,即使現在心中憤怒的不行,鄭元暢還是小心控制着自己手中的力道。
“現在沒人了,手可以鬆開了嗎?”菲兒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他道。
鄭元暢的腳步也停了下來,他凝視她良久,並沒有鬆手的意思。
銳利的目光像是要穿透她的身體看到她的靈魂最深處,她的心陡地一跳。
全身立時緊繃了起來,她有一種預感接下來他說的話,肯定是自己不願聽到的,或者刻意想到迴避的。
“嘉寧公主,蕭非兒。”他說道,“我是不是應該這樣叫你纔對。”
鄭大公子的臉上沒有一慣的笑容,他這是在陳述這個事實。
菲兒神情一駭,後背的冷意從腳趾頭直接就躥到了頭頂,全身如置冰窖。
她霍然擡首,冷冷地看着他。
他知道,從那天他取走了她的簪花小楷的字貼他就知道是她了。
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他認出了她,所以在雅集軒他纔會那樣對她,不對。
是那樣對待嘉寧公主,他一心想要的就是把她蕭菲兒玩弄在手掌之間。
其如其來的憤怒燒紅了她的臉,差一點點,她就又被他騙了過去。
“鄭大公子,真愛開玩笑,嘉寧公主死了這麼久,你怎麼把我這個大活人錯認成大景朝大名鼎鼎的嘉寧公主呢。”
她靠近他一步,昂起了頭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說道,“你不覺得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嗎?”
她的語氣帶着明顯不悅,明眸中閃爍着憤怒的火焰,“即使嘉寧公主身份再高貴,小女也不高興別人把自己錯認成一個死人。”
“這樣匪夷所思,聽了讓人笑話的事情,鄭大公子還是莫要說出去嚇人了。”她說道。
“是嗎?”他不以爲然地道,“陸姑娘真不是蕭菲兒?”
“當然不是。”
他把她逼到小巷的牆角,單手支在牆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真不是?”
“要我說多少次。”菲兒差點把下脣咬出血來,“不是,不是,我不是蕭菲兒。”
他爲什麼非得逼她承認,她承認了自己是嘉寧公主,是蕭非兒又能怎樣。
“那爲什麼陸姑娘寫出來的字體和嘉寧公主一模一樣。”他輕笑道,語氣極冷,“你是不是想說這只是一種巧合,這世上會寫同一種字體,字體肖像的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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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爲她設想了這麼多種的可能,還讓她說什麼。
背靠着冰冷的牆面,菲兒不適的動了動。
他的手伸過來抵在她的後背,託着她的腰,支起了她的下巴。
“這世上或許有相像的人,但能相像到就連細小的動作也一樣的絕無僅有。”
突然之間,他眼中的冷意褪去,眼中閃爍的光芒讓本就風光霽月的臉更加透亮了起來。
“她生氣時總是習慣性眯眼,緊張害怕時會緊緊咬着下脣。
得意時總會高傲着昂着頭顱。
你是不是也這樣?”
“但凡一個姑娘家,都會有這樣的小性子,小習慣。”在他的威壓之下,她逞強道。
五年前他到底得有多怨恨她,纔會對只見過一面的人瞭解地這麼清楚,纔會這麼緊緊地咬着她不放。
爲什麼把她認出來的人是他,而並不是其他的什麼人,爲什麼一直記着她的反倒是她一直厭惡着的人。
這一刻菲兒的心情極度複雜。
“事到如今你還想否認。”他突兀地輕笑了起來,笑容帶着一絲古怪。“還有一點,你無法否認。”
“什麼?”她的語氣平靜了下來。
她知道她就是再怎麼否認也沒用,他還是會把她當成大景朝的嘉寧公主蕭菲兒,現在他只是需要從她口中得到確定的答案。
“那就是你在面對我的時候。”他說道。
菲兒頹然地垮下了肩膀,自嘲一笑,他說的這一點她還真是沒法否認。
“你處心積慮地證實了這一點,你還想要什麼?”她問道,眼神中帶着一絲迷惘又帶着一絲防備。
“當然是把你留在身邊。”他眼中一亮。
是啊,把她禁錮在他身邊,這樣他就可以報這麼多年的仇恨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鄭大公子還是一點沒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那麼愛記仇。”她笑道。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公主殿下也還是一點沒變。”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大家心知肚明,“既然鄭大公子知曉我的身份,你是不是對公主殿下應該維持做臣子的基本禮節。”
她戳了戳他卡着她下巴的那隻手,說道,“本公主不習慣別人離我太近。”
他笑笑,臉上又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可現在您不是公主殿下,您是鎮刑司陸文軒的女兒陸菲兒,您不會忘了這一點了吧。”
“既然是陸大人的女兒,我這樣也並不算是過份。”
“是陸文軒的女兒你就能這麼隨便的對待了。鄭大公子從來不知道何謂風度兩個字。”她說道。
方纔還笑意盎然的臉,一下子笑容就凝固了下來,“我不知道風度二字,難道殷副使就知道風度二字了。”
“這又跟殷副使何關?”菲兒惱怒地瞪着他,怎麼會有如此蠻不講理之人。
“你敢說前世你對殷情沒有非份之想?”鄭元暢一開口,菲兒差點沒背過氣去,一張俏臉青白過後一片緋紅。
她睜大了眼睛,突然間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