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笑容看在嘉寶眼裏卻是說不出的諷刺,嘉寶對身後的女官使了個眼色,那女官厲聲道,“大膽,見了嘉寶公主還不站起來行禮。”
菲兒微笑着站了起來施施行了禮,姿勢再也標準不過,就是宮中掌執禮儀的女官也挑不出半點的錯處來。
女官皺皺眉,姿勢這麼美,讓她怎麼找她的錯。
嘉寶的眉頭皺了起來,忽而又輕蔑地一笑。
看了一旁戰戰兢兢的陸老夫人一眼,挑不出她的錯又如何,找不出她的錯處來,就不能找別個了。
“陸老夫人是頭次進宮吧?”嘉寶的目光掃向陸老夫人。
“老身是初次進宮。”陸老夫人低頭答道。
“難怪一點規矩都不懂,上樑不正下樑歪。”嘉寶譏笑道。“既然你們祖孫兩個不懂,那本公主好好教教你們什麼是宮規。”
陸老夫人心頭一跳。
嘉寶公主朗聲道,“大景宮規第一百一十八條凡從一品以下命婦進內宮覲見皇后,公主,嬪妃需行跪拜之禮。”
她的聲音尖銳高昂,四周的夫人和小姐們紛紛看了過來。
嚴香早在嘉寶公主過來時,就跟到了她的身後,現在看嘉寶公主出聲,狐假虎威地道。“沒聽到公主的話,還不跪下行禮。“
陸老夫人額頭急出了冷汗,雖然心中百般不願,不過終敵不過對方的強權,陸老夫人剛要彎腰,菲兒按住了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在孫女沉穩的目光之下,陸老夫人慌亂的心穩了穩。這種場面,她這個老太婆絕不能給孫女拖了後腿。她強自鎮定了下來,一把老骨頭也挺直了起來。
只見菲兒微笑道,“公主這麼說,豈不是這裏的夫人和小姐都要向公主行跪拜之禮。”
嘉寶公主傲慢地看着她道,“其他人可以免禮,你卻不行。這裏是皇宮,規矩由本公主說了算。”
嘉寶公主勾了勾嘴角,今日她就是存心要讓她難看的,這僅僅還只是一道開胃菜罷了,等下有她受的。
四周的衆人深吸了口氣,嘉寶公主這是有意刁難陸大小姐了。
人羣中有些人不免爲菲兒擔心了起來,也有不少人指指點點,看着笑話。
不過她們到底是局外人,看過笑過也就罷了,陸府一家彬州來的破落戶,在京都本就沒有根基。
即使陸文軒現在成了大景朝的新駙馬,也沒人願意在這時候爲陸府這一老一小出頭。
何況坊間一直流傳陸老夫人、陸大小姐和陸侯和長樂長公主失和的傳聞,這時候不落下石已經算是不錯了。
“怎麼要我命人動手,你才肯下跪不成?”嘉寶公主冷冷地說道。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公主何苦如此咄咄逼人。”菲兒笑笑,半點沒了下跪的意思。嘉寶公主使了一個眼色,人羣中有人站了出來,“住手。”來人嬌聲喝道,陸老夫人擡頭一看,心中一喜。
穿着一身粉色華服,面帶寒霜的鄭筠穿過人羣走了過來。
“菲兒姐,我來晚了。”
鄭筠此話一出,圍觀的衆人齊齊吸了一口冷氣。
誰人敢這樣對嘉寶公主說話,就以前嘉寧公主在世時,纔敢在嘉寶公主面前這樣說話。
嘉寶公主也只在嘉寧公主面前不敢吱聲。
鄭筠身份高貴,可公然在這樣的場合下了嘉寶公主的面子,嘉寶公主豈會善罷干休。
這鄭筠和陸菲兒又是什麼關係,爲什麼要幫着她和嘉寶作對。
衆人面面相覷。
不過出乎衆人的意料之外,嘉寶公主雖然臉色難看,不過還是給了鄭筠幾分薄面,“筠筠,這是我和陸菲兒兩個人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
“菲兒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兒我管定了。”鄭筠一手圈入菲兒的胳膊,昂頭說道。
她費心討好鄭筠,這小妮子毫不買帳,陸菲兒不費吹來之力,她倒自動投上門去,簡直不能忍。
“動手。”嘉寶公主一身令下,她身後的女宮和嚴香立馬上前準備給陸菲兒好看。
在她們將要動手之際,少女銳利如刀的眼神招來,嚴香等人被她的氣勢所懾,手下動作一頓。
少女清亮的聲音在望月臺起了起來。
她笑道,“大景宮規第一百一十八條凡從一品以下命婦進內宮覲見皇后,公主,嬪妃需行跪拜之禮。”她頓了頓,又道,“公主說的沒錯。”
“當然沒錯。”當初她和嘉寶爭吵,被景帝關在宗廟,背了一下午的宮規戒律,怎麼可能會錯。
嚴香等人一臉得瑟,不過在聽到菲兒下一句時,衆人大驚失色,齊齊變了臉。
“只不過這一條宮規卻是在聖上登基次月就廢除了,而且公主似乎忘了無論是修改前修改後的大景宮規第一百一十八條最最明確地指凡從一品以下命婦進內宮覲見太皇太后需行跪拜之禮。公主身爲大景朝的公主,竟是連這最重要的一條宮規也不清楚?還是公主殿下視太皇太后如無物。”
少女的這句話不輕不重,對嘉寶公主來說卻是最嚴厲的指責。
聖上仁孝,大景朝上下誰敢對太皇太后不敬,就連嘉寶公主也毫不例外。
衆人看到嘉寶公主臉色一片慘白,望月臺上的形勢發生了驚天的大逆轉。
這變化實在太快,衆人看着菲兒的目光怔怔的。
這個片刻前在衆夫人和小姐們心中的小人物在她們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太厲害了,現在的菲兒她們絲毫不敢再小覷。
陸老夫人盡掃憂慮,滿臉欣慰,鄭筠與榮有蔫,嘴脣輕揚。
嘉寶公主無法置信地看着陸菲兒,“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她本是欺她一個外來破落戶,不懂京中規矩,哪裏知道她竟是知道的比她還要清楚明白。
她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這麼清楚,嘉寶公主握緊的手指泛着青白,目如芒刺。
對啊,她怎麼對宮規知道的這麼清楚,圍觀羣衆望向少女,眼神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