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欣妍明白,不等一男人跑進房,她手臂一甩,那刺目的鋼鞭帶着一股冷寒的氣流就橫擋在他面前……
“拿着救命的錢在這兒賭博,你們還想替她遮掩?退!”
那男人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顧欣妍走近房間,見桌面上放着零散的百元大鈔,也顧不上數了,隨手抄起一隻黑色塑料袋,把桌上的錢全捋了進去……
“喂!”有男人喊,“那上面還有我們的錢吶。”
顧欣妍冷寒地瞪他一眼,“你很有錢是吧?那我給你好好選擇,一是救濟窮人,二是送到警察局去,二選一,你選哪條?”
男人頭一縮,擺手,“算了,救濟那位媽媽吧。”
其他男人張着嘴不敢說了,顧欣妍又冷掃胡美珍一眼,隨即大聲道:“還愣着幹嘛?全部給我滾!”
“走走……”三個男人落荒而逃。
胡美珍氣得臉紅脖子粗,瞪着顧欣妍咬着脣,敢怒不敢言。
顧欣妍手一提,拍了下袋子,“如果這兒不到三萬,我再來找你!”說着,她跨出門,突而想起什麼,她又轉過頭,“你兒子在哪裏?”
“……”胡美珍陰沉臉,拿白眼翻她。
“在哪裏?”
胡美珍一個冷瑟,“在小太陽幼稚園。”
……
“媽媽!”鄭易樺跑到小太陽幼稚園大門口,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母親,又着急地扯嗓叫喊,“媽媽,你在哪裏?”
“鄭媽媽,你在哪裏?”姚素素也開始叫。
倆人在大門口跑來跑去,就是不見鄭母的身影。
嘎吱……
突然,一輛計程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中年男司機下來,他喊:“喂!小夥子,你們是不是在找一位老媽媽?”
“是!”鄭易樺急忙應答。
“她不小心摔倒了,現在就坐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我要送她去醫院她就不去,你們快去勸勸她。”
司機熱情地讓鄭易樺他們坐進車,免費把他們帶到了一小公園附近。
車一停,鄭易樺急速下了車,看到公園一暗角,母親坐在一條石凳上佝僂着背,雙手壓着胃部,頭低垂到了膝蓋上。
“媽!媽!”鄭易樺的聲音喑啞了,他飛快地跑過去。
鄭母聽到兒子的叫聲,渾濁的眼睛一閃,慢慢擡起頭,見朝自己飛奔過來的正是從小養大的二兒子,兩行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小樺……”她顫抖着嘴脣,老臉痛苦得在扭曲。
“媽媽!”鄭易樺一下子跪在了她膝前,雙手托住她的肩膀,眼角溼潤,“你爲什麼要出來?爲什麼想不要我?”
鄭母抖動着乾瘦如柴的雙手,輕輕地捧住了他的臉,淚水迷濛的眼睛已看不清兒子的臉。
“兒啊,你怎麼這麼傻,我不是你親媽呀,你是我撿來養大的。”
剛剛跑到的姚素素聞言,驚得渾身一震,立住了腳步。
“媽,這樣的話我不想第二次聽到,你別瞎編一個這樣的故事來擺脫我,我是你的兒子就是你的兒子,我查過爸爸媽媽的血型,我跟你一樣是O型血,我就是你的親生兒子。
”
鄭易樺張開手,把母親緊緊地抱在懷裏。
“媽,我是你的兒子,兒子不會丟下母親不管,再苦再累我也要幫你治好病,我要你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母親在哪,兒子就在哪,有娘就有家,兒子永遠與你不離不棄!”
鄭易樺如鯁在喉,抱着母親,他悲喜交加,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母親在懷裏,他才感覺心定了,心暖了。
“兒子,媽媽的病不會好的,我們別浪費錢了,媽媽今天把你藏在箱子裏的三萬拿去給你嫂子了,我讓她去還債……現在,媽媽有個心願,就是想去看看小亮亮。”
鄭母輕輕推開他,抹了抹眼淚,哽咽,“你能帶媽媽去嗎?”
“好,我帶你去。”鄭易樺起身,雙手扶住她的肩膀。
姚素素早已淚流滿面,此刻見鄭母要起來,便急忙跑過去,同樣伸出手扶住了她的另一隻手。
鄭母扭過頭,百感交集地望着她,嘴脣顫抖得厲害,“素……素,我的好姑娘,你……你怎麼也來了?”
“鄭媽媽,我現在是你的女兒啊。”姚素素又哭了出來,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您老以後別嚇我了,您好好聽話好不好?”
鄭母難受地呼吸,胃部的疼痛讓她直不起腰桿,乾瘦的手指抓住了素素的衣角。
她慢慢地說:“孩子,媽媽知道你人好,可媽媽活不長了,給不了你愛……你不要讓媽媽難過,你早點回家去,不要管我。”
“不!我不!”姚素素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淚流滿面,“老天不會對我這樣殘忍的,你一定會好好活着,你的病能治能治。”
“是啊,媽媽,你不要多想了,我看你還是先回醫院,我去把小亮亮帶到你身邊來。”鄭易樺明顯看出母親走不動,遂朝姚素素使了個眼色。
姚素素也附合,“對對,讓易樺去帶小亮亮,我帶你去醫院,要不然,醫生這一晚都無法安睡了,他們也在找您呢。”
鄭媽媽還想堅持自己去,但很快她就胃痛得跨不出步子了。
鄭易樺一個彎腰,抱起母親就走向了那輛還停在原地的計程車,“師傅,麻煩你送我媽媽去醫院。”
“好好,快上。”司機連忙打開了後車門。
鄭易樺小心地把母親放到座位上,姚素素隨即跟了進去,鄭易樺關上車門,再擡頭,忽兒發現對街一車位上停着一輛紅色的寶馬跑車……
這車真是太顯眼了,也太熟悉。
只是,他看不到裏面的人。
計程車載着他的母親走了,鄭易樺輕闔了下眼,轉身快步朝小太陽幼稚園走去……
一路上,他沒有再回頭,樣子高挺帥氣,卻堅毅無比。
顧欣妍摘掉墨鏡後,那雙眼睛清明而閃亮,她握着方向盤緊盯着前面的鄭易樺,車速很慢,保持着與他相距百米的距離。
她微勾着脣角,噙着一抹自嘲的笑意……
鄭易樺,我還是跟着你來了,我想看看你要做什麼?
就算你對我不理不睬,我顧欣妍還是要關心你,關注你,就算你到了天涯,我也會跟着去看看你是不是安全,是不是過得好。
原來,當顧欣妍開車趕到小太陽幼稚園時,司機剛好打開車門讓鄭易樺他們坐進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