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伯急忙搖手,“我老實着,二少爺你接電話,我去讓傭人把你早餐端上來。”
顧浩然吸了口氣,扯了扯衣角才慢慢地接了起來,“喂,爸。”
“最近工作怎麼樣?”顧錦成的聲音低沉又遙遠,說得不急不緩,好像剛剛睡醒似的。
顧浩然心裏一鬆,捏了下鼻子,“還好,挺順利的。”
“空餘時間你都做些什麼?”話題繞上來了。
顧浩然頓了下,隨後走進餐廳,語氣不耐,“喫飯睡覺。”
“有沒有想重新到非洲呆三年的打算?”老頭子的語氣是帶有危險信息的,他不直說,讓兒子自己去思索體會。
顧浩然坐到自己座位上,擡頭看了眼身邊的管家。
管家馬上站直了身子,退後幾步,離他遠一點,同時揮了下手,示意傭人離開餐廳。
“爸,你有話直說,別跟我繞彎子。”
顧浩然已不是四五年前的顧浩然,父親的話意能不明白?
他臉一沉,拿起一個雞蛋“啪”的一聲打在桌面上,震得管家一個冷顫。
“老子沒跟你繞!你說,你有沒有又犯三年前的錯誤?”
顧浩然忍氣,“爸,我多大了呀,你還要繼續讓我清心寡慾做和尚?”
“你可以找女人,但請你正正經經地找個身家清白,有上進心,有愛心,懂得孝順,知書達禮的好女人!別隨隨便便又找個不正經的。”
這話刺到顧浩然的心了,他咬了咬牙,臉色慢慢發黑,“你在說誰不正經呢?”
“你心裏有數,顧浩然,我告訴你,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顧家有什麼樣的規矩你不會不懂!”
顧浩然聽完“騰”的一下站起來,高大,火大!
“我不懂!我從小到大就知道自己活在你的權威之下,你像個獨裁者,專橫霸道,孩子就是你的私有物,你劃好軌道希望每個孩子按照你即定的路線走!”
“放肆!”那廂的老子火了。
這個兒子第一次敢這麼頂撞他,真是翅膀硬了。
想探測老子的底線嗎?
後面的管家似乎聞到了來自於無線電的硝煙味,伸手輕拍了下顧浩然的肩膀,示意他冷靜。
顧浩然不理不睬,依然我行我素,發泄心中不滿,還直呼起了父親的名諱,“顧錦成!我真的很想問一問,我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不是老子親生的,老子養你做什麼?不是老子生的,老子早一腳把你踢進海里喂鯊魚!”老子的火氣也很大。
“呵!是嗎?可我怎麼覺得你一直把我當野種啊,我跟莎莉有了孩子,你就把我趕往非洲三年,不管我死活!
哥哥跟凌沫雪有了孩子,你罰他了嗎?你有嗎?有嗎?
我兒子來尋親,你不但沒抱他,還把他踢出去!同樣不管他死活!哥哥的孩子來尋親,你是大張旗鼓,放煙花炮竹,擺酒宴迎回家認祖歸宗!
同樣是兒子,我TMD的怎麼活得這麼憋屈?你還好意思說我是你的兒子?你不如向全世界宣佈,我顧浩然是野種!”
他說完,猛地站起來,把桌布一掀……
嘩啦!
桌上的東西全掀落在地,刺耳的杯盤摔裂聲,顧
這下他也知道二兒子壓在心裏頭多年的不滿,委屈,此一刻終於在電話裏爆發了!
管家嚇壞了,他急急地衝上來攀住了顧浩然的手,“二少爺,給我,給我跟先生說兩句!”
“你滾!”顧浩然推開他,眼睛發紅,淚水直在眼底打轉轉。
轉了身,他又朝手機喊,“顧錦成!我現在告訴你,我要結婚了,明天結!我請你下週把我兒子帶回來!
否則,我們斷絕父子關係!你別再來威脅我!我窮死,餓死,也不要再做你的兒子!”
叭!
他說完,把手機摔得老遠……
幾乎同時,他積蓄在眼裏的淚水也亮晶晶地落了下來,讓管家見了也不由心痛萬分,酸了鼻子。
“二少爺……”
“別理我!”顧浩然情緒激動地甩開他伸過來的手,大步走出了別墅。
“二少爺!二少爺!”
吱……
顧浩然上了跑車,一溜煙地開走了,留下來的只有他的憤怒與沉痛。
而身在洛杉磯的顧錦成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望着手機,嘴脣跟着手不停地抖動着。
他想起了顧明煊剛到美國時,對他說過的話——
“爸,浩然好像越來越想念safely了,這次我過來,他好像預感到什麼,一定要跟我過來,我沒答應,他還朝我發火。
爸,不管怎麼樣,我們這次一定要找回safely,否則,我怕浩然跟你翻臉。”
翻臉?
他一直認爲二兒子雖然放蕩不羈,但從小到大還是很怕他的,不敢挑戰他的權威,以前罵他,打他,他除了輕輕辯解幾句,從不敢頂撞。
他還一直認爲二兒子的性格像妻子,不像自己,他性格上沒有承繼他顧錦成的那種霸道,決狠,他顧浩然除了開朗,痞性,根本就沒有“狼”性。
可現在,他懵了,這二兒子是改脾性了嗎?
原來他並非沒有“狼”性,而是他一直隱忍,一直尊重,一直依順他這個父親……
人的忍耐限度是有限的!
二兒子憋不住了,憋不住了。
他突然像一道奔騰的洪流,把顧錦成“衝”得頭昏腦漲,手足無措,腦中一片空白。
他癱坐在沙發上一直沒有動,直到管家的電話打過來……
“先生,你還好吧?”管家是來關心他的。
顧錦成嘆了口氣,“我還能挺得住,只是safely到目前還沒找到,這孽子又逼我……”
“先生,二少爺把手機砸了,哭了呢,這麼多年,我從沒有看他哭過,這回是真的傷心了。”
顧錦成沉默,一隻手摩着發疼的額頭,鼻子微微發酸,“那個女孩的資料你上傳我一份。”
“我只能把知道的一部分傳給你,許多事還不瞭解,據說她是去年回國的,以前也生活在倫敦。”
“她是在倫敦長大的?”顧錦成擡起頭,微訝。
“是的,我派出的人還查到,她和她妹妹都是混血兒,父親是N市人,母親是英國人,只是她母親無緣無故地離家出走了。”
“混血兒……”顧錦成腦海裏莫名有一個光亮在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