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這麼一把年紀的老太太看起來得有七八十歲了,坐在馬路邊還戴着老花鏡在看書,成爲了這街角特別的風景。大概是交了足夠的費用,在這本就允許擺攤的地理位置上老太太纔能有這種從容淡定。

    只不過這裏並非市中心,她背後又是高檔寫字樓,周圍又都是高樓大廈,這裏出沒的大都是白領,極少有人會對這種小攤位上廉價的東西感興趣。而且這裏地租又很貴,幾乎沒有人會選擇把攤位租在這邊。

    他們時間本就緊,更無意在其他方面浪費時間,但赫連卻偏偏來了興致非要拉他過去看看。

    雖然攤位沒什麼特別,但賣的小視頻卻清一色都是軟陶做的,哪怕是米粒大小的飾品都會做的栩栩如生,像真的一樣,這和那些幾元錢進貨的小商品全然不同,讓人只一眼就可以感覺到裏面的‘用心’。

    赫連樞選了一條深紫色桃花樣式的手鍊,而他則想到要帶她來採摘橘子,那對逼真的橘子耳釘也算是應景。

    赫連不管走到哪都是能聊的那種,尤其對老太太進的軟陶做工精美給予極大的讚美,把老太太誇獎的直笑,卻告知他們東西並非她出去進的,而都是她老頭子做的。她老頭子是一位有着靈巧雙手地方德國人,平日很喜歡做這種軟陶製品送給她,可各種小飾品做的太多了她根本戴不了,爲了能讓更多的人知道她有一位巧手的老公,她便提出把他的手作拿出來賣,不爲售出的價格有多高,只爲讓更多人感受着這份心意和喜歡。

    這對耳釘他買回來才只花了三十元錢,耳針還是純銀的。

    “老太太真是有個非常愛她又手巧的老公。”

    在往回走的時候盛靳年的解釋讓趙水光忍不住讚歎起來。

    “既然是這麼有愛的禮物老先生爲什麼不陪着老太太一起出來賣呢?而且老太太把攤位租在那種地方,她賺的那點錢應該都不夠攤位費的吧?”

    “聽說她丈夫在十幾年前就癱瘓了,所以老先生做,老太太出來售賣。”盛靳年解釋道,“至於攤位費的問題,我覺得他兒子應該不會在乎這點錢。畢竟那整棟大樓都是她兒子的又何須在乎那點攤位費?對了,你聽說過XC這個女性化妝品牌麼?那位老太太就是品牌創始人,而對面的大廈內就有着她品牌的專櫃。”

    趙水光驚訝的捂臉,“老天!這老太太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啊!等回去一定要領我去那個攤位多買幾隻軟陶飾品回來,也順便送給身邊的朋友!”

    帶着這樣有愛的禮物,趙水光終於明白盛靳年所說的價值連城是什麼意思。

    在他們回到原先摘橘子的地方,卻不見了趙老爺子和趙樹海,適時正見五十多歲還老當益壯的老闆推着個小車上山,把他們剛纔採摘的那筐橘子搬運上車後,夾了一隻紅色的夾子做標記。除此之外車上還有兩籃子夾了其他顏色夾子的橘子。

    對於上山採摘橘子太沉無法運送下山,善解人意的老闆往往在結束後幫客人把成果運送下去。

    這一問老闆才知道,原來剛纔老爺子在採摘時不小心摔倒了,整個人從坡上滾了下去,一時摔的不輕沒法走路。還是他兒子把他一路給背了下去,直到老闆平日住的小平房後暫做休息的告知他,讓他上來幫忙把摘好的橘子送下來。

    老闆轉念問向趙水光,“那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是你爸爸吧?你爸爸腿是不是不好啊?剛纔他把那個老爺子背下去後我看他的腿一直在發抖,我過去扶他時他竟一步都挪不開步子,還說休息一下就好了,本來就一把年紀了,還有腿疾真是不知道他一個人怎麼把老爺子給背下來的,大概也就父子間能做到吧!誒,剛纔你們去了……”

    還沒等老闆說完趙水光就着急朝山下跑去!

    盛靳年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她手腕,“水光!山路崎嶇,再着急也別摔着了自己!”

    他溫暖的大手緊緊包裹着她的小手,像是把安定的力量源源不斷的傳給她,趙水光直覺得下山的路格外的漫長,卻又因爲肚子裏孩子而不得不放慢腳步。

    好容易下山後看到老爺子和她爸坐在老闆小屋門口的石凳上休息,確定他們安然無事後提着的心才終於放下一半!

    “老爺子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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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人老了不中用了,看到樹上有個大橘子想摘給你,不想剛好腳下是個土陡坡沒站住就摔了下。”老爺子輕描淡寫的笑笑來安撫趙水光。

    在盛靳年詢問過她爸後,趙水光皺眉道,“你的腿怎麼樣啊?快起來走兩步我看下!”

    嘴裏還不忘埋怨他,“你也是的,這麼一把年紀的人了腿又不好,還逞什麼能揹我爺下山啊!到時你們兩人一起摔着了怎麼辦!怎麼不大聲喊我們回來啊!”

    “誰說我老了?我體質好着呢!這點路算得了什麼。”趙樹海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隨之拍拍趙水光的手,“等你們回來不是還要麻煩你們嘛!我不背就得靳年背,而靳年忙了一上午事情,又開了半下午的車我們怎麼還能給你們添麻煩。我自己的爹自己能伺候了!”

    盛靳年蹙眉,“爸,水光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水光也是擔心你們的身體,路面崎嶇你年紀又大了下次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是是。聽你們的。”

    確定老爺子和趙樹海都沒事後,等到老闆把橘子都運送下來了結了賬,盛靳年提前去把車開過來,讓他們在原地等着。

    趙水光總覺得從這對父子先下山後,老爺子的臉色就始終怪怪的,很少出聲。他從不關心她爸,更懶得和他搭腔。卻在準備上車時酷着臉的詢了他句,“你確定腿不礙事?都是你,一把年紀的人了還以爲自己是年輕小夥子呢!逞能!”

    趙樹海不好意思的笑笑,“當時我這不太着急了,看到老爺子摔了揹着你就想下山往醫院跑。後來看到你沒事才總算放下心來,就算是跑斷這雙腿也得把你第一時間背下山了!”

    老爺子看了趙樹海一眼,眼中除了嘖怪和複雜,微微浮現出一抹異樣的情緒,似是想說什麼去抿了抿嘴一言未發。

    就在趙水光攙扶着老爺子才走到車邊,就見盛靳年驀地下車!面色緊繃的徑直越過他們——

    她下意識的轉頭,就見他爸腿一軟的跪在地上!

    “樹海!”趙老爺子着急的低呼!

    ……

    趙樹海人沒事,只是本就不好的腿在負重揹着老爺子下山時壓迫了膝蓋,摔倒是因爲腿部突然的神經性疼痛讓他膝蓋無力承受。

    盛靳年開車載着他們去附近的城裏看了醫生,經過檢查醫生表示趙樹海這種情況需要好好修養,短時間內不能再做任何損傷膝蓋的事,最好坐在輪椅上修養不要隨意走動。而趙老爺子摔的那下倒不礙事。甚至他們不說的話,他完全看不出他是個癌症病人!反而趙樹海看起來更虛弱一些。

    在他們回到盛靳年提前定好的民宿後,店家已經將飯菜都準備好了,盡是一些山間的野味和野菜,還有一些看起來其貌不的紅薯土豆之類的,卻是沒有任何污染和轉基因的,很是投老爺子這一輩人的喜好。甚至連喫上一棵大蔥趙老爺子都感嘆的表示,“真是好多年沒喫過甜味這麼足,這麼新鮮爽口的蔥了!城裏賣的那些不好喫!又老又沒味兒!”

    趙樹海說,“反正現在我也閒下來了,你要喜歡我平時就每種都種點,咱們全家喫就夠了。”

    老爺子兀自夾菜,就像以往那樣半點要搭理他的意思都沒有,像是就喜歡看趙樹海這自說自話的尷尬!然而他低頭吃了半晌,突然悶聲悶氣的對趙樹海說了句,“今晚咱爺倆喝兩杯!”

    趙樹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老爺子剛纔說的是……咱爺倆?

    想到老爺子的身體本來趙水光還想阻攔,盛靳年卻衝她搖頭。如果從今晚這杯酒後這對結怨多年的父子終於能夠敞開心扉,少喝點又何妨呢?清醒時說不出口話的話,喝醉後反而可以說出口更輕鬆一些。

    入夜。

    老爺子和趙樹海在屋裏喝酒,趙水光被裹的厚厚的和盛靳年一起坐在院子裏看星星。

    這裏的夜色太美,星空太寧靜。空氣新鮮的徜徉在肺間,讓人忍不住深吸一大口,滿院桔花香就那樣飄散入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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