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年老墳見得少了,擱我小時候那會兒,老墳隨處可見。但凡是你不破土,破了土沒準底下就露出一棺材板子來。當然這都是薄埋淺葬的窮苦老百姓的墳,大戶人家或者那些個王侯們的墳可不會輕易讓人發現。就算是這樣兒,人棺材裏的陪葬最少也會有一面青銅鏡。曾記得白事鋪子那條街剛搞開發那會兒,人大油鏟一推子下去當時就推出幾座老墳來。後來吧,每年都在破土,每年都在建設,慢慢兒的那些薄埋淺葬的老墳也就先後重現於世。到了如今,建設的速度放緩了,地表的墳也挖得差不多了,逐漸也就沒再聽到哪兒哪兒又挖一墳的新聞。
“大家把土都撻實一點,趁着現在這個季節沒多少雨水把大壩加固加高,省得來年一場雨又提心吊膽的。”站在取土處的軍分區駐軍某部某營營長孫向東手裏拿着喇叭,對往返的戰士們大聲囑咐着。每一年他們和其他的戰友們主要的任務,就是往返在洪水多發的幾個省,哪裏有管涌哪裏就有他們。哪裏有潰口,哪裏就會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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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嘡!”戰士們很賣力氣,現場協助的機械也很給力。很快,大家就在取土的地方挖出了一個方圓數丈,深約兩米的大坑出來。當挖掘機再度下挖的時候,就聽見一聲脆響傳來。隨後戰士們的腳下就是一陣震動。
“地震了?”營長從土堆上跳下來,腳下踉蹌了兩步問道。小城這塊兒要說水患,那有。要說地震,還真沒聽說過。只不過世事無絕對,營長孫向東還是讓戰士們和工人們停下了手裏的活兒,站到了空曠的地方。只不過站在那裏等了刻把鍾,也沒有再次感覺到有震動感。
“過去看看!”孫向東將帽子摘下來扇了兩下,然後招呼過來兩個手底下的連長,跟他們一起帶着幾個戰士向剛纔取土的那個深坑走去。深坑是作業時挖掘出來的,在這之前這裏還是一片野地。站在坑邊往下看去,滿是黃泥的坑裏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之處。
“同志,把剷鬥給升起來!”繞着泥坑走了一圈,實在是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而剛纔的那種震動感也沒有再次出現。孫向東看着挖掘機挖進地下的剷鬥,蹲下身子琢磨了一下對已經跳下車跑得遠遠的司機招呼了一聲。剛纔似乎是這裏發出一聲響,然後纔有震動感傳來的。難道挖掘機挖到了什麼東西?孫向東心裏想道。
“停止工作,向當地警方報告。”孫向東很快就做出了決斷,和平年代,牽扯到屍體的事情,只能是交給警察去辦。
“那這裏的工作怎麼辦?”底下的連長看了看還需要加固的大堤問他道。
“換個地方!”孫向東四下裏看了看,然後指着遠處那片已經荒蕪了許久的耕地說道。
因爲是部隊打電話報警的原因,這一次警方出警的速度是史無前例的快。幾個警察穿着膠鞋,順着泥坑邊緣上挖出的踏步下到坑裏,彼此扶持着向中央那個尺許見方的洞口走去。儘管他們戴着口罩,可是那股子燻人的臭味還是一個勁的往鼻孔裏鑽。
“嘔...”不是每個警察都能電視裏那樣視屍體如無物,就算邊上還躺着碎屍,他依然能大快朵頤地喫着番茄炒蛋的。又往前走了幾步,一個看起來剛參加工作不久的警察終於是沒忍住,一彎腰將胃裏的東西一股腦給吐了出來。細細看去,還能分辨得出是熱乾麪和小湯圓。
“你回去,我們三個過去看看。”警長抽出一張紙巾,塞到這個年青的同事手中對他說道。
“我想去看看現場。”吐無可吐之後,年青的警察用紙巾擦擦嘴倔強的對警長說道。才從公安學院出來,他想盡快的提高自己。現在的他,還是抱着懲惡揚善的念頭的。
“那就走!”警長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捏住鼻子繼續向前走去。泥坑裏都是黏糊糊的黃泥,一腳踩下去,得費很大力氣才能將陷進泥裏的膠鞋給拔出來。就那麼相互攙扶着往前走去,幾分鐘後警長帶着警員們終於是來到了那個洞口的面前。尺許方圓的洞口,從上往下看去居然給人一種很是深邃的感覺。一股子寒意夾雜着屍臭味從下邊不停往上涌。饒是從警了十幾年,見慣了死人的警長,此刻也是覺得喉頭一陣翻涌。
“看不出來什麼情況,還得挖。要把洞口擴大,然後我們纔好勘查。”警長帶着警員們走到孫向東跟前,點燃了一支菸狠吸了幾口對他說道。以往抽起來很醇的煙,今天吸進肺裏卻帶着一股臭味。將才抽過幾口的煙扔到腳下踩滅了,警長使勁揉了揉鼻子,似乎是想將鼻腔裏的屍臭味給揉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