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生，您看看，我這兒咋又發芽了啊？”推門進去，打裏間傳來了一個膩膩的聲音。久保龍彥壓了壓頭上的帽子，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這種小診所，一般人是不會來就醫的。雖然說如今醫院收費也狠，可總比這種地方要靠譜一些。來這裏的，要麼是一些癮君子，要麼就是一些暗昌。反正只要暫時控制住病情，好不好的另說吧。便宜啊，都是恨不能把一分錢掰成兩瓣使的人。
“不是告訴你要注意麼？又沒讓人戴T吧？”屋子裏一個半老的聲音傳出來。
“也不瞞你了，沒有！你說我都這麼大歲數了，本來生意就一天不如一天的。再跟客人要求這要求那的，我上哪兒掙錢去啊？給開幾針打打？控制住就行！”那女的四仰八叉的躺牀上，雙腿架得老高的對醫生說道。醫生是一箇中老年男人，此時正彎腰用器械在那裏扒拉着什麼。
“你這，每次就是打幾針。你這不徹底治治，會出大問題的大妹子。錢多少纔是個夠啊？自己的身體好了，才能談掙錢不是？”醫生扒拉了半天，然後起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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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開幾針先打打吧！”女人起身整理好衣裳，苦笑了一下道。一單生意20來塊錢，本來想走老年路線的，可現如今的老頭兒也挑食。一天掙的那百把多塊，哪裏還敢談什麼根治呀！擱10幾年前，一個月掙4-5000的，人家會很羨慕。可是現如今，一個月4-5000稍微手鬆一點，一家人的生活都難安排下來。錢是越來越不值錢，可是錢也越來越難掙。走正途，身無一技之長，年老色衰的能幹個啥？走偏門，尼瑪年老色衰的也弄不贏那些個水靈的小妞。女人一時間，就覺得心裏一陣犯堵。她覺得年老色衰，纔是導致她貧窮的主要原因！
“先吊幾瓶吧，這幾天你最好別開工。”醫生在這裏開小診所不是一天兩天了，類似於女人這樣的，他從最開始的不屑，已經轉變成了現在的習以爲常。甚至於閒暇下來，他還能跟人家來次AA制。大家湊點錢，買點酒菜在一起喝一杯。當然，很多時候一餐飯是要被打斷一兩次的。總有囊中羞澀，卻又幹勁十足的老頭會尋摸上門。醫生現如今覺得，自己跟這些個女的，也沒啥區別。人家是賣，自己也是在賣。略微有些區別的地方只是在於，人家賣的是自身，自己賣的是醫術。想一想，世間誰特麼不是在賣。良心，官爵，土地，學術，技術等等諸般，都特麼可以用來買賣！
“這裏被東西插穿了，你可以縫合的麼？”久保龍彥回頭看了看門外，見沒人進來，這才解開衣裳扯掉了被血膩住的大號創可貼對醫生說道。
“哎呀，你這重的傷，得去大醫院。”醫生拿眼一瞅，完了說道。他治是治，可是治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這麼些年來，他唯一能夠自傲的事情就是。大醫院經常治死人，他這裏還沒有出現過死人的事情。久保龍彥的傷他一眼就看出來是被銳器捅出來的貫通傷，對於這個面生的人，他有些不太敢下手去治。
“你幫我止血，縫合，這些都是你的！”久保龍彥敢去大醫院，還會鑽巷子找小診所？皺了皺眉頭，他從兜裏摸出幾千塊錢來放到了醫生的面前。
“這個，我再仔細看看你的傷！”醫生的眼前一亮，伸手就往久保龍彥的肩頭摸去道。久保龍彥將身子往後撤了撤，躲開了他這一下。
“哦，放心，我手消過毒！”擡頭一看，久保龍彥的眼神正朝隔間裏瞟呢。醫生連忙壓着聲說道。想想也是，治個外傷要是給治得發了芽什麼的，那得多憋屈？
“進來吧，先洗洗傷口，完了我給你縫上。”久保龍彥的傷口還算是平整，這讓醫生鬆了一口氣。洗傷口和縫針的屋子，是剛纔那女的就診的那間。將上衣脫掉，任由醫生用酒精壺朝自己的傷患處噴灑沖洗着傷口，久保龍彥瞅着牆角那幾團黃黑紅數色斑斕的藥棉皺了皺眉。
“你打不打麻藥？”沖洗好傷口，醫生問了久保一句。
“不用！”久保龍彥不敢打麻藥，麻藥一打，他的這條胳膊在一定的時間裏就等於是廢了。萬一......他覺得此時我要是找到了他，他決計扛不住我的攻勢。
“古有關武聖刮骨療傷，今日您這也是不遑多讓啊！”人家花了錢的，說幾句好聽的哄哄人家也是應當。醫生嘴裏說着話，用鑷子夾起鉤針呲啦一聲就穿進了久保龍彥的肉裏。
“好了，出去吊兩瓶先消炎。然後每天上午您來打針，兩天換一次藥。別沾水，別喫辛辣發味。多注意點兒，個把禮拜就能拆線了。”刻把鍾之後，醫生總算是把久保龍彥肩頭前後那倆窟窿眼兒給縫上了。用藥棉和繃帶將傷口包瓷實了，他又開口叮囑了久保兩句。
“明天我再過來！”在小診所吊了兩瓶水，久保起身對醫生打了聲招呼就朝門外走去。傷勢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接下來就該去找我的下落了。明天來不來，到時候再說吧。只希望上神可以體諒自己的處境，不要責難纔好！久保龍彥在街邊買了幾個饅頭，提在手裏緩緩朝着前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