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想起往事,藏經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世上傷人最深的,無疑是愛情。放不下,終究還是放不下。藏經沒打算乘車,他喜歡這種步行的感覺。身體累了,心纔可以得到短暫的放鬆。這是他的領悟!
“藏經和尚又來買布料了?看你這一頭汗,快坐着歇會兒。”賣布料的老闆已經跟藏經很熟悉了。現如今買料子自己做衣裳的人不多,他又是小本經營不能以量盈利,幾乎只能夠勉強維持着經營。每次當他打算關張算了的時候,藏經都會到他這裏來買上一些布料。每次看到這個面相實誠的和尚,老闆就又打消了關張的想法。這是一種堅持,對於自己事業的堅持。只要還有一個主顧,自己的店還能維持下去,老闆心裏就捨不得關門。
“把那種白麻布給我拿一些來,還有那種藏青色的。”藏經坐在凳子上歇着教對正給他倒茶的老闆說道。從廟裏走到城市,他用了3個半小時的時間。身體很疲累,可是他的心裏卻是平和了許多。他似乎有些明白,爲何有的和尚會選擇去做苦行僧了。或許,身體的苦,真的可以促進心靈上的感悟吧。
“這是給香客做衣裳用的吧?喝水!”老闆將兌了蜂蜜的茶水端到藏經的手裏問道。茶水的溫度剛剛合適,不燙,也不涼。藏青色的料子,並不適合做僧袍。而且這種顏色,做出來的衣裳估計年輕人也穿不出去,顯得太老成了。老闆心裏一琢磨,一準是藏經和尚幫香客做衣裳纔買的。香客的年齡一般都比較大,現如今誠心禮佛的年輕人不能說沒有,但是很稀罕。
“是啊,人家託付我給做兩條襯褲。”藏經喝了口水,將杯子放下說道。兌了蜂蜜的茶水很好喝,他喜歡這個味道。甜中有苦,苦盡甘來,不正是跟我們生活的滋味差不多麼。
“一準你又給人家貼錢了。”老闆抱出兩匹布料,放在櫃檯上輕笑道。這個和尚很有意思,比那些大廟裏的“大師”們,更像是一個慈悲爲懷的出家人。
“藏經,你一出去就是一天。下回你還是坐車進城吧,這麼走着,腿腳受得了?”藏經午飯都沒喫,用提兜提着買好的布料就往廟裏趕。等他回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來鍾了。老和尚拄着拐站在門口遙望着他,等他走近了,這纔開口說道。老和尚是外鄉人,在這間小廟已經住了半輩子了。跟藏經一樣,沒人知道他的過往。大家唯一比較瞭解的,是他的法號。藏心!
“人老了,毛病多。你別聽那些賣藥的誑語,以往我那個年代感冒啥的,人家醫生感冒藥都是按粒給。基本喫完病就好了。現如今你再去買個藥,不管是啥,人家非得給你推薦消炎藥搭配着喫。也不知道是對症的藥做假了,還是跟以往賣豬肉的那樣把消炎藥當個搭頭賣。罪過,罪過,老衲又犯嗔戒了!”藏心老和尚說着說着,忽然頓頓柺棍在那裏道了聲罪過。聽其言知其人,想必老和尚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火爆的性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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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咱擀麪喫吧,午飯沒喫,我真有些餓了!”藏經一手提着布料,一手攙扶着老和尚說道。老和尚喜歡吃麪食,藏經曾經一度猜測,他是不是中原人。中原人喜歡麪食,似乎是全國都知道的。不過老和尚到底是哪裏人,這並不重要。他不說,藏經也沒打算追問。就如同藏經不喜歡別人追問自己的過往那般,將心比心,他覺得自己也不應該去追問老和尚的過往。這是對人的一種尊重,並不是說你死懟着人問這問那就是代表關心。很多時候,人們感興趣的問題,往往是別人心裏的痛。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都學過,可是真能做到的,少之又少!
“你呀,歇歇再去做。午飯又不喫,你想等到老衲這個歲數,天天喫胃藥過活麼?剛纔我給你的縫紉機上了點機油,你該換臺新的了。”藏心老和尚擡手拂去了藏經肩頭的草屑對他說道。
“城裏的飯太貴,而且喫飯耽誤時間,回來喫是一樣的。”藏經放下不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笑道。小廟,沒有大廟裏那麼多的規矩。想坐就坐,想嘮就嘮,除了身份是佛教協會不承認的和尚之外,其餘種種他們更像是一對父子,又或者是祖孫。
“師父,晚上的麪條給你臥倆雞蛋?”藏經擦抹了一下頭上的汗水,然後賊笑着問藏心老和尚道。
“這個,雞蛋也是葷腥...”藏心老和尚喉頭蠕動了一下,然後低聲道。人老了,跟小孩兒一樣饞喫的。
“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師父,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藏經笑着起身,往屋後走去。他在屋後的牆角壘了一個雞窩,裏頭養了兩隻母雞。老和尚年齡大了,需要營養。活久一點,才能侍奉佛祖久一點不是?藏經是這麼認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