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感激地留下激動的眼淚,她這輩子還從未遇到過對她如此好的人。
在他們離開之後,竹子柳的護衛已經將白梅住的地方里裏外外翻找好幾遍,除了那些刻字的木板,並沒有找到任何關於容兒的線索。
竹子柳早已先點了一桌美味菜餚等候姜妘己與白梅。
姜妘己小心扶着白梅走到用餐的餐桌前,又扶她坐好,親自喂她喫飯,她喫在嘴裏,感動地只知道流淚。
白梅似很久沒喫飯,足足吃了四大碗,才搖頭不喫。着實驚到姜妘己,姜妘己是怕撐到她。
飯後,竹子柳開始替白梅醫治耳朵,他先是調了一些黑糊糊的藥膏塞滿白梅的耳朵,然後,用布條將白梅的耳朵徹底封住。
白梅耳朵裏的黑色藥膏三天一換,這期間姜妘己一直不斷安撫白梅的情緒,姜妘己還與她同塌而眠。
如此反覆,足足過了一個月,一日竹子柳替白梅掏出耳朵裏的藥膏時,她本能的躲避,引起竹子柳的興趣,取過桌上的茶杯和筷子,靠近白梅的右耳,用筷子擊打杯子,發出清脆的聲音,白梅先是本能的扭過頭,竹子柳知道,白梅的耳朵能辨別聲音。
又過了一個月,竹子柳換了藥材,白梅的耳朵已經能聽清一些聲音,她喜不自禁。
竹子柳停止往她耳朵裏塞藥膏,換成了湯藥,每日煮三碗給她服下,過了六日,她已經能完全聽到別人的說話聲,還能用腳踩着竹子柳雕刻的字與他們交流。
這時,白梅與姜妘己更加親密,她對姜妘己很是依戀,只是白梅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只把他們當做好心人。
今日,竹子柳與姜妘己決定與白梅交底,曉之於情,動之以禮,讓她把知道的事說出來。
經過這兩個多月的相處,姜妘己知道白梅並不是一個一無所知地可憐人,她就是因爲知道了太多事,纔會被人害成這樣,她被害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年。
所以,竹子柳纔會在短短地時間內治好她的耳聾。
姜妘己替白梅擦乾溼透的的髮絲,擺好竹子柳刻好字的木板在她腳下,她拉着她上了牀榻,先是試探地在她背上寫下:白容兒。
瞬時,白梅的面容變得驚恐不已,身子蜷縮成一團,不準姜妘己靠近她,儼然把姜妘己當做壞人。
顯然,白梅是知道容兒什麼事的,否則她不會如此反應,想來她被害一事與容兒脫不了關係。
姜妘己開口說道“你放心,我不是壞人,相反我是來救你的,你姑姑是大滇王后孟南萸宮裏的大長秋,去年因爲得罪了王后,已經被王后賜死。”
她見白梅似在傾聽,已經沒有剛纔那般激動,平靜了下來,又道“我與孟南萸是仇人,容兒是我在宮裏的好姐妹,這次我來尋你,是想問你知不知道你姑姑有沒有留下什麼對孟南萸不利的證據。白梅,你爲什麼被人砍手,挖眼,拔舌?是不是孟南萸的人?”
這時,白梅嚇得渾身顫抖,不住地“啊啊啊啊”了幾句,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姜妘己知道她這般激動,是想說話,連忙去拿雕刻好的字木板,她一塊一塊遞到她腳下,她每踩到一個想說的一個字就用力點一下頭。
姜妘己取來紙筆,記錄下她踩過點頭的字,她推敲下來這些字組成的意思就是:害我的人是孟王后指使,我白家十三口人,只有我活了下來,我手中有一份孟王后的罪證。所以他們一直不敢殺我滅口。
她更知道,姜妘己若是孟南萸派來的人,根本不會有如此耐性不僅醫治好她的耳朵,還對她這般周到。
姜妘己雖然撒謊說容兒與她是好姐妹,但也是爲了取信白梅,她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想扳倒孟南萸。
姜妘己把自己記錄下來的字一字一句地轉述給白梅聽,白梅聽完忙不迭的點頭,她又摸索着踩着腳下的字,只有三個字:你是誰?
這時,竹子柳擔心姜妘己問不出所以然來,輕輕敲着她的房間門,姜妘己應了一聲,起身去開門。
“她可說了什麼有用的話?”
“說了,我正在問。稍後我會告訴你。”
竹子柳瞭然,輕輕掩了門離去。
姜妘己走近牀榻,開口道“白梅,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與你一樣都是被孟南萸害過至親性命的人。我們是一樣的,你報不了的仇,我來替你報,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她的聲音很堅定,帶着不容置喙地霸氣,白梅被她的話所震驚,她雖不知道姜妘己的面貌,她亦是能感覺到姜妘己說這話時的自信,以及對孟南萸的仇恨。
白梅又踩着木板刻的字告訴姜妘己:我信你。
姜妘己這才放下心來,她輕輕的摟過白梅道“相信我,我一定會殺了孟南萸,替你的家人和我的家人報仇。”
白梅隱約覺得姜妘己與竹子柳的身份定然尊貴非凡,從他們每日喫的菜餚她能吃出來,這些昂貴奢侈的菜餚,她從未喫過。姜妘己聽說哪些名貴的菜對恢復耳力有用,便教客棧的人頓頓做給白梅喫。
白梅心底是存了感激的。
待白梅睡去,姜妘己起身去找竹子柳。
竹子柳房間的燭火正在搖曳着,她輕輕叩了一下他的門,他略帶嘶啞的聲音傳來道“進來。”
姜妘己推門而入,見竹子柳只着一身貼身的內衣,她乾咳一聲道“還沒睡麼?”
不知何時,她對竹子柳的稱呼由師傅變成了你。
竹子柳笑道“等你。”
姜妘己走近幾步道“白梅說她手裏有一份孟南萸的罪證,是容兒收集給他們保命用的。但是容兒沒想到,正是那份孟南萸的罪證,讓她的十幾個親人葬送了性命。”
“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竹子柳並不關心白梅如何悽苦,死了多少家人,他只關心姜妘己的目的。他醫治白梅亦是爲了姜妘己。
“明日我帶着白梅回大滇。這些日子真是多虧了你。”
“這麼急着卸磨殺驢?”
竹子柳的眉宇間有一絲不滿。
他爲了替她復仇,耽誤了多少事。整日提心吊膽生怕自己死在她面前,他強撐了多少個日夜,不讓自己睡去。
爲了找白梅,他動用了無數人力,物力,傾盡全力的幫扶她。
要知道在南越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可是他找到了,用盡了他無數的江湖關係。
可是她現在卻說,她要帶着白梅離開他。
他不由得心底發寒,涼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