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穗服侍姜妘己用過晚膳,才命人撤了喫剩的膳食。她正拿手爐取暖,嬌嫩的臉被炭火一烤,面色有些紅潤。
春穗遞給她一盞茶,便放下手中的手爐接過去,輕啜一口道“堇色宮那位今日怎樣了?”
春穗抿嘴小聲道“大病了一場,今日午時就沒起來,飯也食不下,太子偷偷去看了一眼,帶了些藥過去。”
“哦?不是風寒麼?怎地病得這麼嚴重?連牀都起不來了。”姜妘己將手中的茶盞遞給春穗,又捧起手爐道。
“小匣子說是病了幾日,就拖成了重病,他們也不敢請太醫。”
“哦,那本公主倒要去瞧瞧,曾經不可一世,威風凜凜的婁貴妃,如今是何等光景。”她的面上淺笑着,眸光明澈,帶着絲狠絕。
婁貴妃在上一世沒少利用妘華,還差點殺了她,姜妘己又怎會讓她好過。
況且,婁晴不過是她的一步棋,她何曾會放在眼裏。
立時,姜妘己帶了春穗就去了堇色宮,那是禁足婁晴的冷宮。
兩人行至堇色宮時,天色已晚,春穗便點亮了手中的宮燈,那看門的小宮監見是姜妘己,便笑嘻嘻地恭敬地迎了出來。
現在姜妘己在宮中的地位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人人都知道她的手段,都懼怕她三分。她身後又有太后撐腰,連同莊氏一族,現如今這宮中但凡有點眼色的誰敢怠慢她,巴結還來不及。
姜妘己不費吹灰之力見到雜亂牀榻上的婁晴,她半眯着眼睛,蜷縮着身子,病懨懨地縮在牆角。
婁晴藉着春穗手中的宮燈看清是姜妘己時,恨不能立即跳起來掐住她的喉嚨,問她爲什麼要陷害她,可惜她病得實在太重,只能用那殺人般凌厲的眼神瞧着姜妘己。
這殿內實在陰暗潮溼,蓋在婁晴身上的褥子卻是嶄新的,姜妘己淡淡瞥了一眼道“你真是好命,生了這麼一個孝順的太子,這錦被真是漂亮得很吶。”
一陣陰風吹過,姜妘己的身子一抖,這堇色宮不愧是冷宮,風一吹,她覺得周身徹寒,縱使身上披了一件輕裘,也低擋不住風。
她半蹲下身子,慢慢掀開了婁晴身上的被子道“這麼好的錦被蓋在你這樣的人身上真是糟蹋了。”
婁晴撐起半個身子直視姜妘己道“我究竟哪裏得罪了你,你非要這般算計我?昔日我待你不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麼?”
“我這人眼裏揉不得沙子,你在背後算計我什麼,當真以爲我絲毫不知麼?我不過是早點出手罷了,否則如今的我只怕早就落入你的圈套,現在你還敢說你待我不薄?”
“你...你知道了什麼?”婁晴的聲音有些顫抖。
陰風還在吹,她的身子凍得瑟瑟發抖,聲音也抖得不輕,姜妘己對她卻沒有半分憐憫。
“不過知道你與趙夜白那點風花雪月之事罷了,你爲了趙夜白當真願意斷送楠康的前程麼?你不感激我救了楠康,保住他的太子之位,現在還埋怨我陷害你?
若是你與趙夜白之事鬧得人盡皆知,我想楠康的太子之位也怕不保了,你應該感激我,因爲我是你們母子的恩人。”
“是不是趙夜白告訴你的?趙夜白對你可真是死心塌地,爲了你竟然違揹我們的誓言,你別高興得太早,你以爲趙
夜白願意娶你真是因爲愛你麼,你錯了,他最愛的人是我...是我!”婁晴的面色扭曲,憤恨的怒視姜妘己。
“哈哈哈,你真是天真,你以爲我在這裏就是輸了?如果今日你敢傷我半分,他日我的楠康定會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趙夜白也不會放過你。你的命遲早有人會替我取得!你當真以爲趙夜白只是你看到那般簡單?你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罷了。”
婁晴的眸光瞬時熠熠發光,她口口聲聲都在說趙夜白,當真以爲趙夜白真的愛她,她也不想想趙夜白那般精於算計的人,怎麼會真心待她一人,她瞬時替婁晴不值。
“婁晴你知道你的計劃爲什麼失敗嗎?因爲你太過信任趙夜白,你愛上了他。卻不曾想,他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裏。你幫他這幾年,他除了給你他的身體,他還爲你付出過什麼?
就連趙娉婷也成爲他算計的棋子,何況你?你竟然因爲妒忌,要置我於死地,我真替你悲哀。”
“你撒謊,他說過,這世上,他愛的只有我一人。“婁晴似自言自語一般,眼神幽怨而暴怒。
“如果他心底真的有你,就不會設計趙娉婷嫁給楠康,他一定會暗中幫扶你們母子,可是他沒有,他選擇旁觀。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他只是利用你罷了。”
“不....不,我不信。”婁晴的頭不停地搖晃着,她怎會願意相信姜妘己的話,她這幾年把所有心力都放在趙夜白身上,傾其所有的幫扶他。
可是現在姜妘己告訴她,趙夜白從沒愛過她,只是利用她,那她這幾年的付出算什麼。
甚至她爲了趙夜白能夠起勢,將那些給楠康備下的錢財都給了他,可是他竟然只是騙她?
“信不信由你,確如你所說,趙夜白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他不止騙了你,也騙了我。他的心底只有王位,別的什麼他不在乎。”
“你胡說!”婁晴不依不饒地怒吼道。
“我來不是與你廢話的!”姜妘己惱恨婁晴什麼話都聽不進去,本想與她作筆交易,現在看來,她現在已經是個廢物,沒什麼腦子。
姜妘己不想再與她多費口舌,靠近她,伸手鎖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張口,丟入一顆黑色藥丸在她嘴裏。
隨後替她好好拉好錦被,婁晴由於虛弱,無力反抗,現在一直在乾嘔,試圖吐出姜妘己給她喫的藥丸。
“別掙扎了,兩個時辰後,你就會變成啞巴,我留你一命,但是以後你再也開不了口。”
姜妘己最後看了一眼婁晴,大步轉身離開。春穗在她身後執燈。
春穗囁嚅道“公主,春穗不明白,爲何您不直接殺了她,現在她活着,萬一趙夜白要是知道你知道他的那些事,那該如何是好?”
“現在婁晴還不能死,趙夜白本就有意讓我知道他的事,否則又怎麼會故意露出破綻,他僞裝地那般仔細。就連婁晴與他的事,我還只是半信半疑,今日一詐,沒想到竟是真的。
你放心,趙夜白不會對我怎樣的,我與他不過是互相利用,他這次進宮目的不在我。”
姜妘己與春穗走遠,堇色宮陰暗的內殿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漸漸靠近婁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