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就這麼默默的走着,完全不在乎她頭頂倒掛着一團蜷縮着粗壯四肢,只露出一雙全部漆黑眼珠的不明生物,行上原本應該是化工廠研究部的三樓。
掃了眼四處散落着裝滿各種化學實驗器具的紙箱和封面積灰的檔案資料,少女喘着粗氣,來到一條貼牆而建、可以直接向下看到像鋼鐵巨蛇一樣盤踞在地下室的化工藥品製造機器的環形走道上。
少女幾乎整個人依靠在牆上,蹣跚無力的繼續前行,直至來到由監控操作室改造而來的聖所殿堂中。
此時少女腿上的肉色絲襪,已經被血液染成斑斑點點的黑紅色。她扶着被拆掉雙開大門的門框,休息了一會兒。
忽然,少女猛地擡頭,看見一個披着陳舊且血跡斑斑的白大褂,袒露胸口的中年男子。男人胸口烙印着一個巨大骷髏的太陽圖案,身後跟着兩個一身黑衣、面色蒼白的紅眼武士,緩緩地、安靜到聽不見腳步聲的向她走來。
“我是德*萊斯主教。”
這個戴着金絲邊框眼鏡,一襲白髮且長相斯文的紳士,來到少女面前,伸手將她扶起:“你已經向我證明了你的虔誠,年幼可愛的小羊羔……而這,將是你虔誠的回報。”
說着,這個自稱主教,名爲德*萊斯的男人用口中的獠牙咬破了指甲漆黑的右手食指指尖,用左手輕輕捧着她五官可愛,佈滿了細密汗水的鵝蛋臉,以指尖上流出的血珠輕輕挨個點過她大腿上每一個被玻璃和釘子刺傷的傷口。
這個年輕的少女此刻完全被主教那雙閃着暗紅色的雙眸牢牢吸引,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十分曖昧且冒犯的舉動。
等到少女回過神來的時候,只知道自己體表的傷口全都消失了,就連瘟疫的病情也緩和了不少。
少女低頭,摸了摸腿上的傷口,然後驚訝地擡頭,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德*萊斯拉近了他和少女的距離,用另一個問題回答了她的問題:“這些傷痕是我現在能夠立即治癒的……還有些我暫時無法治癒的傷痕,是從何而來的呢?”
這個問題,讓少女臉上的欣喜瞬間凝固。
捕捉到少女臉上雖被極力抑制,卻依然流露出的震驚和羞慚,德*萊斯臉上笑意更甚。他張開雙臂,往後退了幾步,大聲喊道:“來吧,在這聖所之中,向上帝展示這些惡人戕害你的證明!告訴我們頭頂上的主,這世間的罪孽到底有多深重!”
他們頭頂上沒有聖潔全能的主,只有完全的黑暗。
不過對於主教德*萊斯,甚至對於這個少女來說,到底有沒有他們所相信的主,或許都不重要。
這個留着一頭柔順光亮的金色直髮,高中都還沒有畢業的少女低頭想了一會兒,並猶豫多久,圓圓的藍眼睛裏便流露出一絲狂熱的堅定,果斷地解開兔絨大衣的扣子,脫
德*萊斯注視着少女,用一種戲劇演員特有的誇張方式微張着嘴,愕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接着便用爲了凸顯出悲憤意味而起伏極大的語調問:“天啊!什麼樣的惡棍會忍心對你做出這樣的事!?”
“我的繼父。他喜歡這樣……在他每次虐待我的時候!就連瘟疫也是他在外面亂搞之後傳染給我的。”
少女的聲音因爲極度仇恨而變得冰冷。
“哦……可憐的孩子。”德*萊斯快步走到少女面前,毫無溫度的雙手輕撫她因爲羞恥、憤怒和不堪而漲紅的臉頰,道,“這樣的話,你的母親不也變成了感染者嗎?”
“是的。”
“那你爲什麼不一起帶她到這裏來呢?”
雙拳緊握的少女不語片刻:“……因爲她知道……知道所有的事。”
少女沒有點明,只這麼講述,然後擡頭與德*萊斯暗紅色的眼睛相對,彷彿篤定對方明白她的意思。
“我明白……我明白了,親愛的,不必再說了。想來你肯定會覺得,哪怕提起這些事都很痛苦吧。”德*萊斯把已經麻木到不會因爲這些可怕的過去而哭泣的少女攬在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把頭壓低至她的耳邊,柔聲道,“看看這個世界是怎麼蹂躪你的,可憐的小羊羔……我也是,這裏的所有兄弟姐妹也是,我們都是這個腐朽世界的受害者。”
“那你會終結這一切嗎?”少女發顫的聲音裏充斥着期待。
“當然。”德*萊斯輕輕理了理少女的鬢角,將被汗水粘連在皮膚上的凌亂碎髮撥到耳後,“對於你……親愛的小羊羔,我還能提供一份特殊的禮物。”
德*萊斯環抱少女的雙肩,帶她來到房間外的空中走道上,伸手示意她向欄杆外看。
於是少女低頭,看到了地下室裏已經停止運作的藥品製造機中央裏,有一大桶正在咕嚕嚕冒泡的、粘稠的血紅色液體。液體中,一根根紅得發黑的細絲正緩緩地交織遊動着,時而上浮,時而下潛。
德*萊斯主教彎下腰來,緊盯着被眼前景象震懾得脣齒髮抖的少女,蠱惑道:“只要輕輕一躍,你就能獲得把那些折磨你的人,撕成碎片的力量,如何?”
第二天,天色剛剛暗下來,沈澄然便跟着緋天一起與血族成員坐上卡車前往末時代兄弟會的聖所,準備開始他們的清剿行動。
修嵐的這次徵召,基本把倫敦地區密黨氏族中最優秀的新生代都選了進去,這些平日裏被自己所屬教會嚴格管控着,無法碰面的密黨氏族新生者現在總算有機會聚在一起進行交流了。
卡車車廂裏擺滿了火焰噴射器和靜候在黑色鞘中的刀劍,這裏除了大戰將至的緊張之外,還有幾分熱鬧和期待——期待能夠在這次滅絕瘟疫的作戰中嶄露頭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