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五百七十四節 搶婿
    送走郭穰後,張越開始就批閱之旅。

    在過去的幾天裏,田禾等人足足收集了上千份士子策文。

    除了第一批已經被批閱的外,剩下的都堆磊在張越的書房書架上。

    密密麻麻,讓人幾乎要產生密集恐懼症。

    可惜的是,其實如此多的簡牘,其中記載的文字總數加起來,可能還不足一百萬字。

    換言之,平均每份策文的長度不超過一千字。

    當然,若是一般人,哪怕只是看一遍,也會很費勁。

    讀懂這些策文,更是需要起碼數月之功。

    但在張越手裏,卻跟批閱小學生作文一樣簡單。

    首先,他固化的海量知識與資料、史料,使得幾乎所有文字、修辭手法和典故,在他面前都變得和小學生的作業一樣簡單。

    省去了思考和思索時間。

    再則,他的臂力和耐力都已經是bug。

    這就導致了他的批閱速度,快如閃電。

    常常一份策文拿起來,不出半刻鐘,就已經寫好了評語,定下了結論。

    言之有物的文章,被放到案几下,其他的則交給田禾,讓其放去門口,讓士子們自取。

    只是苦了趙玄。

    這個紈絝子,便張越叫到身邊,作爲打雜,主要負責給他搬運簡牘,歸類分檔。

    一開始,趙玄還有些不以爲意。

    但很快,他便叫苦連連。

    因爲,他發現自己搬運的速度,有些趕不上張越批閱的速度了。

    這樣一下午忙下來,趙玄已經累的氣喘吁吁,手臂痠軟,四肢抽搐,彷彿虛脫了一般。

    但他不敢休息。

    因爲,每次他稍微懈怠,就能聽到那個催命符一般的聲音:“草之,快點別磨蹭”

    這讓他連喘氣的時間也沒有。

    至於偷懶甚至於甩手不幹這種事情,若是在自己家裏或者其他地方,他或許敢如此。

    但在此地,他連念頭也不敢起

    那個坐在簡牘堆中的侍中官,就像是一個魔神,令他戰戰兢兢。

    生怕行差踏錯,招來一頓暴打。

    終於,趙玄咬着牙齒,將最後幾卷簡牘,搬到張越身前的案几旁,然後整個人就一屁股跌到了地上,連一根指頭都不想擡起。

    張越透過堆磊如山的文牘縫隙,看着這個紈絝子,笑了一聲,道:“草之啊,汝可不能懈怠快去替吾倒杯茶來”

    趙玄聞言,心裏面哀嚎着,卻不得不掙扎着起身,低頭應是。

    看着趙玄踉踉蹌蹌的走出房門,張越在心裏面微微點頭。

    這個紈絝子,還不算無可救藥。

    起碼,他還是畏懼強權的。

    至少在自己面前,他還算服從。

    而只要培養起他的紀律性,鍛煉出作風,也就不怕他將來坑爹坑祖宗了。

    將趙玄的事情,先擱到一邊,張越看了看已經漸漸到了尾聲的批閱工作。

    差不多一千份策文,來自七百餘位士子。

    其中固然多半是平庸、庸碌之才。

    但精英士子,甚至是有望在未來進化爲政治家的人才,也有數十人之多。

    不獨有類似魏相這樣的在歷史留名的大牛,也有被歷史所掩埋的人物。

    甚至,有人比魏相說不定還要傑出幾分。

    “大江東去浪淘盡,英雄豪傑啊”張越也忍不住感慨。

    歷史車輪滾滾向前,無情的碾壓了多少人的夢想與青春

    看着那數十份從上千份策文之中挑選出來的,言之有物或者有乾貨和見地的文章,張越招手喚來田禾,囑咐道:“這數十份策文,汝按其所錄士子姓名、住址,親自登門去請,請他們後日上午來此,與我匯合”

    這些人都是人才。

    但,張越並不打算讓他們進入新豐體制。

    對於他們,張越另有打算。

    “諾”田禾頓首而拜,捧着那些幸運兒的簡牘而去。

    假若說戚里和尚冠裏大道是長安的貴族區。

    那麼夕陰街與圍繞其附近而建立的十餘個閭里,就是長安的富商區。

    此地的豪宅,連片成棟,最大的宅邸,甚至佔地數百畝,有大小房間數百個,奴僕僕役三百餘人。

    門口甚至有着彎弓背劍的武士站崗守衛,派頭不比一般列侯差。

    但,和戚里、尚冠裏不同。

    此地,不止有豪宅,還有一棟棟年久失修,漏風漏雨的破舊夯土屋。

    既有朱門大牆,紫衣錦服,大腹便便的富商,也有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貧瘠之家。

    魏相坐在夕陰街的一個豪宅閣樓上,遠眺着自己這豪宅左近的民戶生活。

    他親眼看着,一個母親,將剛剛從官衙買回來的限購粟米,倒入一個大甕中,然後混入大量的糠麩、綠豆以及蹲鴟、蒻頭所制的粉。

    大約是一斗粟米配三鬥糠麩、兩鬥其餘食物的水平。

    至於國家配給的麥粉

    不好意思,這種貧民根本買不起,早就將自己的配額賣給了那些有錢的,捨得出錢購買麥粉來細食物的人家。

    也就大約買了幾斤麥粉,藏在家裏的米缸深處,作爲新年祭祖用的祭品。

    看着那婦人的動作,魏相內心的敏感被觸動,嘆道:“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屈子當年之嘆,今日依舊”

    坐在他對面的一個男子,聽着也是點頭,道:“弱翁兄所言,吾亦然”

    “當今之世,富者阡陌連野,貧者無立錐之地,老子曰:天之道,補不足而損有餘,當今之世,反其道而行之,乃補有餘而損不足”

    “朝堂諸公,若不早醒,吾恐大禍臨矣”

    雖然,此人滿身錦衣,腰配玉飾,而且家財萬貫。

    特別是以魏相所知,這附近貧民的大多數麥粉配給,都是出賣給了他家。

    但現如今,長安士子圈裏,悲天憫人,感慨百姓生活艱難,大肆抨擊貪官污吏和姦商豪強,已經是主流,甚至是政治正確了。

    想要在這個圈子裏混,不鞭笞幾下世道,爲貧民流幾滴鱷魚眼淚,根本就混不下去

    這種風潮,是從廢奴運動開始,在前不久的旱災之中,攀升到極致的。

    接連兩次運動,讓無數人,不管是公卿子弟、富商之後,還是寒門士子,都在其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們可以改變世界

    這種情緒,促使了整個長安的風氣,爲之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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