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六百零九節 挖個坑埋了你
    趙良可一點都沒有覺得那裏不對勁,甚至非常自傲。

    爲自己的機智深深感佩

    尤其是,當他看着張越和金賞都上前恭身行禮的時候,心裏面簡直美的不要不要的。

    畢竟,你要一個紈絝子去研究漢家政治和規則,這確實是太強人所難了些

    故而,此時的趙良,甚至感覺,整個世界都已經盡在掌握之中。

    只要能夠在此逼退那張子重,整個關中,都將知道,他臨武君是何等的英武

    只是,他沒有回頭去看,跟在他身邊的馬家兄弟的表情。

    若他回頭看一眼,恐怕就不會這麼得意了。

    因爲此刻,馬何羅與馬通的臉色,都已經黑的不像樣子了。

    “這蠢貨”馬何羅動了動嘴脣,幾乎要按捺不住,破口大罵了

    在馬何羅眼中,趙良這是在找死啊

    而且是要拉着他們兄弟一起去死

    因爲,當今天子生平愛好雖多,但能拿得出手,在天下人面前誇耀的技能並不多。

    左右不過是文學、軍事。

    特別是這文學之事,這位陛下素來自傲於此。

    若被天子知道了,這趙良矯詔,當着他和馬通的面,唸了這麼一篇狗屁不通的所謂詔書,他們兄弟卻沒有阻止和異議。

    這恐怕會讓這位陛下

    自己兄弟想要回去的願望,說不定就這樣泡湯了

    但沒辦法,現在還需要這紈絝子的幫忙,將這戲演下去。

    所以,馬何羅也只能是強撐着。

    可惜,得意洋洋的趙良,別說回頭去看馬家兄弟的神色了,他現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連張越和金賞的神色也沒有去看,只是傲慢的昂着頭,道:“侍中張子重、侍從金賞還不快奉詔”

    張越滿臉笑容的擡起頭,和金賞對視了一眼,呵呵的笑着問道:“請閣下將詔書予我一觀”

    金賞也道:“沒有見到詔書文字,吾等確實不敢奉詔”

    趙良聞言,卻是有些慌張。

    他手上拿着的,只是一個空白帛書。

    上面除了材質是天子詔所用的帛布上,其他啥都沒有。

    如何敢給張越看

    當下便道:“陛下聖命,爾等難道還敢質疑不成”

    “質疑當然不敢”張越微笑着道:“不過臨武君,這矯詔可是死罪啊”

    張越上前一步,故意大聲道:“若閣下此時幡然醒悟,或許本使和陛下還可能以爲閣下是在耍小孩子脾氣,不知此事輕重”

    “這還用汝來教”趙良拿着帛書,雖然心裏面有些慌亂,但臉上依然囂張的道:“侍中張子重,快快奉詔吧”

    張越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金賞更是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着趙良。

    金賞知道,現在,就算鉤弋夫人從甘泉宮飛過來,也救不了趙良了。

    因爲,他已經犯下了最最嚴重的矯詔行爲矯詔害。

    漢季,矯詔罪在法律上是分爲矯詔不害與矯詔害兩者情況。

    前者是一般意義的矯詔,沒有傷害他人和違反法律,甚至可能只是農村的愚婦愚夫的玩笑之語。

    哪怕被發現,官府審理,也只會視情況不同給與一定程度的懲罰。

    只有矯詔害,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大罪。

    一旦發現,基本都是以族誅結束

    最起碼,矯詔者本人,難逃一死

    更重要的是,張湯之後,漢家就開始用春秋決獄,原心定罪。

    案子怎麼判犯人的懲罰力度有多大

    是會從犯人本身的想法和出發點做參考的。

    像是當初郭解,爲什麼非死不可

    就是因爲主審官認爲郭解這個人,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他犯下多麼可怕的罪行。

    但是,他的行爲導致了非常惡劣的社會影響,所以必須死

    從這個角度來說,趙良現在已經一隻腳踏進鬼門關了

    想到這裏,金賞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張越。

    心裏面對這個大舅子,真是有些忌憚和恐懼了。

    從趙良矯詔到現在,短短瞬息之間,就做出了判斷和決定,引導着趙良自己走上絕路。

    這份決斷的能力和瞬間判斷力,讓他歎爲觀止。

    捫心自問,若是自己遇到類似情況,恐怕反應不過來,更別說引着別人踏上黃泉路了。

    而張子重卻做到了,而且是完美的利用法律和規則

    “難怪父親總說,讓我多讀書”

    “也難怪父親會捨得將少夫送與此人”

    “這不讀書,恐怕我將來也要被這些讀書人玩死”

    沒辦法,這讀書人的花花腸子,確實比直來直去的武臣要繞多了

    就聽着張越道:“奉詔呵呵”

    拿起手裏的天子節,張越猛的就是一下,抽到了趙良的臉頰上,直接將他抽翻在地

    “依律,矯詔害者,可格殺也”

    “念在令姊鉤弋夫人的面子上,本使留汝一命”

    持節天子節旄,張越走上前去,從被自己抽的暈頭轉向,完全分不出方位的趙良懷裏搶出那封所謂的天子詔,打開來一看,完全就是一張空白的帛書。

    張越想都不想,將它丟給身後的田廣,然後揪住趙良的脖子,冷然說道:“吾早知矣,天子何等聖明,文采斐然,縱論古今,也不過屈子、賈誼、司馬相如等聊聊數人可以與之坐而論道,安能寫出如此粗鄙的詔命”

    “臨武君,您這是看不起陛下,還是看不起本使呢”

    這個紈絝子的小命,還是得留着的。

    留着去給鉤弋夫人親手殺掉

    當然,張越明白,這不可避免的,會令自己和趙家勢不兩立。

    但,趙良的行爲,本就已經讓他和鉤弋夫人之間很難有什麼迴旋餘地了。

    彼此關係再爛也爛不到那裏去了。

    而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是張越想告訴整個關中,甚至整個天下的官僚士大夫們我張子重不是瘋子。

    我只是睚眥必報而已。

    只要你們不惹我,我就不會來管你們。

    這一路上,張越在華陰、船司空和其他過境地區的所作所爲就可以證明這一切。

    他真的是強行忍住了亂伸手的毛病。

    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只將炮火集中在臨潼、萬年、鄭縣和湖縣身上。

    因爲他明白,自己還很弱小。

    不能開羣嘲,只能一步步的發展和強壯自身,慢慢的潛移默化,最終實現取而代之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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