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八百九十三節 和平與戰爭
    朝陽初升,紅日漫天。

    賀躍茫然的睜開眼睛,然後,他就看到了一雙澄淨的眸子,閃閃發亮,用着滿是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那是一個漂亮的小娘。

    約莫十五六歲,生着一副好看的鵝蛋臉,皮膚白皙,身材高挑,聲音也是柔糯的非常好聽。

    “爲什麼我會知道她的聲音好聽”賀躍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然後,昨夜的記憶,就開始在腦海中閃回。

    燃燒的篝火,滾燙的馬奶酒,還有那身着絲絹袿衣,在自己面前載歌載舞的少女。

    酒入喉嚨,渾身如炙。

    少女的香氣,沁入心扉,讓人魂魄動搖。

    然後

    便是一段不可描述的香豔之事。

    記起這些事情,賀躍就恐懼的低頭,看到了被褥下的那點點紅梅。

    而那少女,在見到這些紅梅時,也嬌羞的縮到了賀躍懷中,柔弱的身子,好似沒有骨頭一樣。

    而賀躍卻已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內心之中,無數的思慮,此起彼伏。

    “夷狄非中和氣所化,禮儀不能教,王道不能化,不若棄之”

    “夷狄胡羶,最爲致命,君子遠之,方能自淨”

    這些都是漢家士林,人所熟知的內容。

    也是無數年輕人,深信不疑的事情。

    在人們印象中,所謂夷狄,不是被髮文身,相習以鼻飲,父子同廬而居的蠻子,就是渾身腥羶,皮膚粗糙,辮髮髡頭,醜的難以直視,粗鄙的讓人作惡的胡人。

    雖然,長安城的花街柳巷裏,有時候會有豔麗的西域胡姬、乖巧溫順的僰國歌姬等等特色推出,讓無數人趨之若虞。

    但,固定的印象是很難改變的。

    聯想到夷狄,人們下意識的就會浮現出典型的夷狄形象。

    滿臉刀疤,身姿粗矮,鼻子、耳朵和嘴脣上都掛了銅環的匈奴人,或者渾身惡臭,骯髒不已,父子同妻、兄弟同子的羌人。

    賀躍也不能例外。

    若在過去,休說是與一個夷狄小娘同寢一夜了。

    便是靠近,他也會覺得渾身難受,只會掩鼻而走。

    然而

    現在,情況卻有些不同。

    懷中的這個小娘,模樣俊俏、身材姣好,聲音也是那麼的好聽。

    更緊要的是

    這種滿眼崇拜,將自己視爲英雄、豪傑與依靠的眼神,是他此生都沒有遇到過的。

    只在夢中與幻想之中,纔會出現的情況。

    他只是一個河內郡的小地主兒子罷了,不過是機緣巧合,才被河內大儒周宣收入門牆,得到老師資助,接受了五年的教育。

    然後,就踏上了去長安的路途。

    在長安沉淪三年,但依然一事無成。

    文章詩賦也好,才幹見識也罷,乃至於膽略,都只是中庸之才。

    本以爲此生最後的結局,可能是回到家鄉,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吏,或者給某些豪強貴族子弟,擔任蒙師,然後遵從父母意願,娶鄰鄉的地主之女爲妻,生幾個孩子,終此一生。

    想到這裏,賀躍就忍不住的抱緊了懷中少女,喜得對方,美滋滋的將臻首貼到他胸膛,用着柔糯好聽的聲音說道:“妾身服侍郎君洗漱”

    賀躍不發一言,內心糾結而痛苦。

    有心想要逐走對方,卻又捨不得。

    只能任由自己被其擺佈。

    出乎意料的,這個烏恆小娘,不僅僅人長的俊,身材、聲音都極佳。

    就連服侍,都非常在行。

    她甚至懂得,如何系冠帽。

    這讓賀躍有些驚訝,忍不住問道:“你如何會這些”

    就聽得對方說道:“家父曾是這塞下的郵傳吏,讀過些書,是以自幼教了奴家許多事情”

    “且家中父兄,平素皆以中國衣冠服之,故而奴家自是懂得”

    說道這裏,這個小娘就怯生生的看着賀躍,眼中依舊滿是崇拜之色,用着一種近乎仰慕的神色看着他:“奴家自幼心許中國豪傑,還望郎君不要嫌棄”

    這時,帳外傳來聲響,幾個男子,大步走進來,看到賀躍與那少女的樣子,他們臉上滿是驚喜,一個看上去頗爲粗壯的男子,甕聲甕氣的對賀躍拱手一禮,哈哈大笑:“賢婿昨夜睡得可還安寧”

    賀躍一臉茫然。

    但這些人卻是不管不顧,很快就有人擡來了幾個箱子,送到賀躍身前,那粗壯男子道:“這些都是俺給賢婿與小女準備的嫁妝,還請賢婿莫要客氣”

    便不由分說,硬塞到他面前,將這些箱子打開。

    裏面裝的,都是上好的皮毛,其中甚至還有一塊完整的狐皮。

    若在長安,這些皮毛的價值,在十萬之上。

    更有男子,牽來一匹神俊的駿馬,說是給妹婿代步之用。

    賀躍誠惶誠恐,忐忑不安。

    既不想拒絕,又不想接受。

    好在這些人也並不計較這些。

    因爲,很快就有一位長水校尉的軍官到此,將一紙公文交到了賀躍手裏。

    卻是一份任命狀。

    從今天開始,他賀躍,曾經的長漂一員,就已經是光榮的大漢官吏。

    持節使者,已經下令,在這曾經名爲郝連氏族的地區,建立漢安定鄉。

    而他則成爲了安定鄉的左亭亭長。

    連身份銅印,都已經制作好了,直接塞到他懷裏。

    從今以後,他就成爲了喫皇糧的人。

    這一切,都讓賀躍目不暇接,難以思考。

    但,周圍的人,卻都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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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於是,便將他請到了已經開始分戶的族中。

    那粗壯男子,更是逢人就介紹:“這是俺家五孃的郎君,長安來的讀書人,從小讀的都是聖賢書”

    所有人聽着,都是滿臉震驚,一臉羨慕。

    賀躍懵懵懂懂的看着這一切。

    直到他看到另外一個人,一個熟人,與他同樣是長安志願而來的士子的王景。

    兩人四目相對,然後都看向了各自身後的小娘。

    賀躍動了動嘴脣,王景也動了動嘴脣。

    最終,兩人異口同聲的道:“塞下之人,既已編戶齊民,又立爲漢鄉,自然不是夷狄”

    這句話一出口,兩人都是長出了一口氣。

    內心的壓力與負擔,瞬間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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