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屠刀,屠姑射意氣風發的走入這烏恆人的營壘裏。
數百個男人,都已經被殺死。
包括老人和高過車輪的少年。
女人和孩子們,則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看着這些北方而來的征服者。
“你們”屠姑射拿着手裏的骨刀,看着那些女人和孩子,得意洋洋的拎起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丟了過去:“從現在開始,就都是呼揭人了”
“必須,適應和學會呼揭人的生活方式”
“必須,信仰呼揭的神明”
作爲一個在金山腳下的艱苦環境中成長起來的部族,呼揭人能夠延續至今,靠的就是這一套模式。
殺死敵對方的男人,將他們的女人和孩子,變成自己人。
引弓之民的傳統和習俗,給了他們這個擴張方式提供了最合適的土壤。
戰敗方對於戰勝方,擁有一切權力。
所以,這些烏恆女人和孩子,在恐懼中,都順從的匍匐到了地上,以額觸地,獻上了自己的忠誠:“如您所願,偉大的大人”
反正,這草原上,征伐殺戮,只是日常而已。
更何況,烏恆各部,享用了太久的和平。
早就被這安逸磨平了棱角,很多人甚至在遇襲時,連彎弓都忘記了。
以至於,呼揭騎兵,勢如破竹。
兩天內就突進到了呼奢部的核心。
現在,他們距離鶄澤已經只剩下不過一百里的路途了。
對於騎兵來說,這麼點距離,可能只是一次簡單的奔襲就可以辦到。
不過
也因爲如此,呼奢部已經在其老巢開始佈防。
四五萬的牧民和成千上萬的牲畜羣,都龜縮到了鶄澤及其附近地區,似乎準備固守待援。
但那又怎樣呢
屠姑射冷笑着上前,從這些女人裏挑出幾個屁股大、骨架寬的對呼揭人或者任何遊牧民族來說,這樣的女人才是美女,因爲她們能生養,狂笑着驅趕着她們進了一處乾草堆。
鶄澤。
同樣的夜空下,呼奢屠各,已經徹底慌了神。
他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派去南池告急的使者,現在究竟到了沒有”
“匈奴人這次派來的騎兵有多少查清楚了沒有”
他不停的重複着這兩個問題。
讓部族上下的人,也都跟着慌亂起來。
曾經,烏恆九部中最桀驁的部族,現在卻慌亂的如同被貓發現的老鼠。
沒辦法
來襲的敵人,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抵抗的
就在昨天,呼奢屠各親自帶了部族最精銳的一千五百騎,出發迎敵。
結果,就在鶄澤外圍,被不過五百敵騎,殺得片甲不留。
呼奢屠各甚至被嚇得丟下部下,狼狽逃回。
一千五百騎兵,能回來的甚至不過九百。
其他人的命運,已經可以想象了。
也是因此,呼奢人才被一棍子敲醒。
現在,他們終於明白,居延的漢軍是在和一羣怎樣的敵人作戰
更加明白了,能把這樣的對手,按在地上狂揍,只能被動抵抗的大漢帝國是何等強盛
那些敵人
那些可怕的敵人
那些穿着破破爛爛的羊皮襖,手裏不過是拿着些落後老舊的青銅鋌、青銅劍和流星錘的騎兵。
他們渾身散發着惡臭,臉部滿是刀疤。
悍不畏死,勇猛無比。
只是一個照面,就有幾十個呼奢勇士,被他們打落下馬。
更可怕的是這些瘋子,無比熱愛肉搏。
呼奢屠各就親眼看到,有很多人從馬上躍起,將呼奢部的騎兵撲下戰馬。
然後,他們用武器、石頭、拳頭,甚至是牙齒,將對手虐殺。
戰場上響徹了那些年輕氣盛,但卻缺乏經驗與訓練的可憐呼奢騎兵的慘嚎。
在這些人面前,呼奢人根本不是對手
面對這些的敵人,呼奢人幾乎無法對抗。
只能龜縮起來,甚至坐視着這些可怕的敵人,在整個呼奢部的草原肆虐,將那些沒有來得及撤退或者沒有得到通知的氏族,一點一滴的撕碎
太可怕了
深重的恐懼,讓呼奢屠各震驚。
他現在,甚至願意跪着爬去南池,向漢人的護烏恆都尉求援。
希望漢朝爸爸,可以不計前嫌。
伸出援手,救他與他的族人一命。
儘管,呼奢屠各其實知道,從南池到此,哪怕全速出發,也需要起碼四五天。
但,現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漢朝爸爸了
就在此時,一個呼奢貴族,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哭着喊道:“大人,不好了那些該死的匈奴人,在剛剛突襲了南方的青丘”
噗
呼奢屠各聞言,一口鮮血,立刻噴出。
因爲,青丘正是呼奢部通向鮮虞部與南池的必經之地。
當然,也不是不能從其他方向,前往南方的南池。
但,那樣的話,可能就需要從東北的鴻鵠澤繞路,穿過一片密佈沼澤與溼地的草原,才能抵達南池。
在時間上來說,至少要多用兩天
“難道是天要亡我”呼奢屠各喃喃自語着,他看着夜空下的鶄澤,感覺前途一片黑暗。
與數日前,送別匈奴使者時的意氣風發與自得截然相反。
同樣的星空下。
鶄澤以東,三百餘里的鴻鵠澤中。
續相如已經在巡視剛剛紮營的軍營。
跟隨他而來的,還有上千名被強徵的諸水部的牧民。
現在,這些牧民正在細心的照料和餵養着長水校尉的戰馬。
四千匹戰馬,在這夜色下,吭吭哧哧的喫着飼料與飲水,不時打着響鼻。
“休息一天,養精蓄銳”續相如暢想起計劃中的拂曉突襲,不由得心曠神怡。
他相信,呼奢部的夷狄賊子,絕對不會想到會有玄甲軍,在拂曉之時,突入其營地。
這時候,遠方的夜色中,十餘騎踏水而來。
正是他派出去偵查和隔絕前方的斥候。
續相如於是迎上前去。
然後,他就發現,這些騎兵都帶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