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不清的匈奴騎兵,放下了武器,跪在了地上請降。
當穿着米蘭甲,手持陌刀的張越,走過之時,俘虜們戰戰兢兢,瑟瑟發抖,紛紛將頭貼在地上,連看都不敢看
日暮的戰鬥,無數人都親眼目睹過,這位漢朝的鐵甲將軍的勇武與無雙之姿。
更見證了其恐怖的殺戮方式
尤其是那捲起的長刀,比匈奴人傳說中的一切鬼神兵器,還要犀利三分,厲害三分。
幾乎就是擋者披靡,無人可以在這長刀之下,生存一息
而這對於信奉薩滿教,相信萬物皆有靈,一切皆可爲神的匈奴人來說,幾乎不亞於信奉佛教的人,親耳聽到釋迦摩尼講法;就類似於信奉基友教的人,親眼見到摩西分海。
所以,戰至後面,匈奴騎兵幾乎是只要看到張越的甲具與長刀的影子,就自動丟下了武器,跪到了地上,親吻起了地面。
幾乎就和當年,他們的父祖,在霍去病的戰旗面前一模一樣霍去病大軍就經常接受整部整部的匈奴部族的投降。
甚至,還組織這些降軍,反過來去打匈奴
這也是遊牧民族的特性與民族性格。
只要夠強大,分分鐘就可以在這個草原上,從無到有,創建一個大部族,甚至是一個大帝國
從前的鬼方、東胡如此,現在的匈奴如此,未來的烏恆、鮮卑、柔然、突厥、契丹、蒙古都是這樣崛起的。
強者主宰一切,是草原上永恆的旋律。
“侍中公”郭戎提着鐵胄,在數十名烏恆貴族的簇擁下,走到張越面前,稟報道:“匈奴統帥,丁零王衛律跑了”
“據說,在我軍剛剛突襲之時,便已被其親兵裹脅向北逃竄了”
“敢問侍中,是否派人去追擊”郭戎目光灼灼的看着張越。
“不必了”張越看向遠方,被星光與黑暗籠罩的原野:“喪家之犬,不值得冒險”
“先統計好戰果,將俘虜都收容起來”
他回身看向南方的鹽澤方向,心中想着:“也不知道鹽澤戰事如何了”
無論怎樣,他都得儘快將此處戰事結尾。
然後將繳獲的衛律部的大纛與軍旗、鳴鏑與其他物品,帶去鹽澤。
告訴鹽澤的匈奴騎兵你們已經沒有援軍了
這纔是最根本的要務
“諾”郭戎領命而去。
而那些在他身後的烏恆貴族們,則立刻一擁而上,跪到張越面前,叩首而拜,紛紛邀功:“回稟天使,小人等幸不辱命,堅守至王師來援,特來向天使覆命”
張越聽着,笑着上前,扶起他們,勉勵:“辛苦諸位,本使一定會向天子爲幕南羣雄請功”
心裏面卻是有些吐槽不已。
事實上,烏恆人在這一戰的表現,堪稱是糟糕至今
六千之衆,依託防禦雖然很簡單,列陣於相對有利之地。
卻連一天都沒有撐下來準確的說是不過三個時辰,差點就被匈奴人吊起來錘了個稀巴爛
錯非是漢軍是張越在統帥和指揮。
藉着回溯之功,使得他可以在腦海中建立戰場三維地圖。
更憑藉米蘭甲與陌刀與超人的武力,作爲開鑿的箭頭,不斷的迅速粉碎匈奴人的狙擊,並率軍正確的找到了匈奴人的指揮中樞和軟肋,成功的在短時間內就解決這兩個關鍵問題。
不然的話,這一戰,匈奴人的勝算恐怕要更多一些
但
沒有辦法,青銅小弟雖然菜,但至少立場堅定,是屬於可以團結的對象
再說,其實,私底下,張越甚至覺得,烏恆人打仗菜,纔是對的。
若他們表現的非常悍勇,張越現在就得頭疼該如何削弱和打壓他們了。
現在其實還好啦。
帶不動的青銅,才更可愛
難道不是嗎
崖原。
衛律終於停下了不斷奔馳的馬匹。
他回首南望。
遠方的原野,一片漆黑,只有風在嗚咽的呼嘯着。
想着來時,軍容鼎盛,六千鐵騎,並排而行,那時可謂氣勢洶洶,不可一世。
如今,卻只剩下了這身邊百餘殘兵敗將。
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的流淚,哭着道:“如此大敗,本王有何顏面,復見單于”
說着,便要拔刀自刎。
好在,一直在他身旁的王望立刻上前,奪下他的武器,勸道:“大王這便失了鬥志嗎”
其他匈奴貴族,也都紛紛圍上來,勸道:“大王,今日之戰,非戰之罪也,全是那漢朝人奸猾如狐,預設伏兵於側,大王不察,中了他們的詭計而已”
“當年,尹稚斜大單于與自次王,若在漠北一戰後,悲觀自殺,安能有匈奴之今日”
衛律這才垂頭一嘆,放下了手裏的武器,但依舊自責不已的道:“如今,我軍大敗,哪怕能收攏潰卒,也不過能得一兩千之衆”
“深入幕南的姑衍王,怕是要凶多吉少”
“一旦漢朝人擊敗姑衍王后,順勢北侵,本王恐龍城與聖山,都將再遭玷污、羞辱”
“若是如此,本王還不如現在就死了”
王望聽着
,立刻就聞絃歌而知雅意,當即便哭着拜道:“正是如此,大王纔不該如此輕易輕生啊”
“今大單于勒兵在外,國中空虛,若漢人入侵,威脅龍城、聖山,使歷代先單于與祖靈受驚,恐怕這將令我大匈奴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當此危急存亡之秋,大王更當珍惜生命,回軍漠北,告警各部,集中兵力,防範漢朝入寇,擾我龍城、聖山安寧”
衛律聽着,這才嘆道:“如此,本王這條賤命,便爲了大單于與大匈奴,暫且留下”
“待單于歸來,再聽從發落”
但實則
無論是衛律,還是王望,仰或者現在在他們身邊的那些貴族們。
內心之中,都只有一個念頭如何在這樣的大敗後,保全自身與各自派系。
對匈奴人來說,敗於漢軍之手,其實是可以理解和容易獲得諒解的。
這幾十年了。
漢匈雙方大小戰役數百,贏得有幾次
五個手指都數的清楚
匈奴能存活至今,靠的就是廣闊的縱深與瀚海天險的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