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年,進入這個月份後,整個漠北草原都將迎來一年最重要的時刻。
從五月到七月,草原牧草瘋狂生長。
牛羊與馬、橐他等牲畜,獲得了足夠的食物,不斷增重,在八月之前,它們將儲備起足夠應付寒冬的脂肪。
同時,這也是匈奴人最幸福的時刻。
牛羊、馬匹、橐他的產奶量,會在這段時間內達到頂峯
從而使得哪怕是奴隸,也能有喫飽的時候
然而
如今,本是安詳和平的草原,卻是一片混亂。
自漢軍攻下禱餘山,整個餘吾水、匈河、黑水流域的匈奴部族,便人心惶惶,無數人倉皇奔逃,儘可能的遠離着漢軍可能進攻的區域。
而這意味着,今年冬天很多人都要餓肚子了
混亂的局面,使得哪怕是在趙信城這樣的城塞裏,也是無處不在。
“姑衍山,已經落入了漢人手裏了”衛律站在這城塞下,鬆了鬆衣襟,長出了一口氣。
姑衍山既失,狼居胥山必然不保
右賢王奢離和他的軍隊,更是大敗特輸。
如此一來,他在漠南的失敗,便不再那麼顯眼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母閼氏和保守派貴族,在這一役中損失慘重
這對衛律而言,可真的是太棒了
這意味着,他可能連責任都不用擔了。
唯一的麻煩,還是單于狐鹿姑的身體
“單于的身體,如今究竟怎麼樣了”衛律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好像是發問一般。
“丁零王,小人來前,單于已經好多了”一個貴族上前答道:“堅昆王派人從閬山請來了有名的巫醫治療,小人來前,大單于已經可以出帳視事了”
“這就好”衛律點點頭,但內心的憂慮卻沒有絲毫減退,反而更加強烈。
匈奴的巫醫的水平,誰不知道
而匈奴單于的生命力,更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如今暫時的好轉,只是爲將來的喪鐘做鋪墊。
微微的踱着步子,衛律忽然回頭,問着身後衆人:“爾等有誰與日逐王有舊”
龍城之中。
匈奴歷代單于的神壇,已經被清掃乾淨。
其中擺滿了各色鮮花,看上去就像被花海所佔領了一般。
持着天子節旄,張越率領着漢軍校尉以上軍官,走在這其中,感受着這匈奴帝國的祖陵的氣氛,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他們剛剛,按照着春秋之中,有關周天子使者告祭諸侯的禮節,祭祀了尹稚斜等匈奴單于,宣告了一番此次漢軍的目的當然是正義光輝偉大,完全爲了王道,爲了天下,更是爲了匈奴人民着想的。
正確的不能再正確,偉大的不能再偉大。
在同時,自是悄悄點明瞭,只有跟着大漢天子,信奉和追隨諸夏文明,纔是唯一的出路。
這種面子工程,對於如今的漢軍,雖然並非必須,但也好過不做。
“侍中公”辛武靈悄悄的走到張越身側,低聲道:“末將已經統計好了,在這龍城繳獲的黃金、珠玉”
“我軍從龍城,共繳獲匈奴黃金,一萬七千餘金,珠玉、首飾、黃金器物,數千件之多”
錯非時間已經不多了,張越真想帶兵向餘吾水河谷的腹地攻擊。
最好攻陷趙信城等匈奴城市,只爲從中繳獲匈奴人這數十上百年的黃金儲備
在徵匈奴前,講老實話,匈奴在張越和世人眼裏,是和窮光蛋直接掛鉤的。
漠北寒苦,無水草,千里戈壁,萬里黃沙,更是無人不知。
然而
只有在打進這匈奴腹地,奪下龍城後,張越才知道,那些都是假象
匈奴是窮
但窮的是牧民
其高層富的讓人羨慕無比
尤其是匈奴人的黃金、玉石儲備,已經可以與漢少府相媲美了
光是在這姑衍山下的龍城之中,漢軍就找到了七八個堆滿了狗頭金、珠寶、金銀飾品的寶庫
甚至還有着,大批大批的絲綢,被堆磊在地窟中
據說,龍城的這些財富,還不是匈奴最大的寶庫。
其最大的寶庫,在趙信城內,傳說光是黃金可能就有十幾萬金之多
至於匈奴人如何獲得的這些財富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真的有些玄幻了。
根據張越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匈奴的財富來源,主要是三個。
一個就是絲綢之路,通過壟斷控制絲綢之路,匈奴在西域每年都能獲得巨大的利潤
第二個,就是西域各國的朝貢,也就是保護費。
而這第三,便是匈奴人本身就擁有着一個巨大的天然金礦金山今阿爾泰山。
匈奴牧民們,每年都可以在金山的山坡、原野上發現數以百計的大型狗頭金。
此外還可以通過挖掘、冶煉、淘洗,獲得大量黃金、玉石。
而這些財富,都被匈奴高層所佔據。
用於從漢室走私武器,收買官吏,並大量採購漢室的各類奢侈品、香料。
此外,他們還將大量財富,用於宗教祭祀以及祖先祭祀
龍城的這些,就基本都是儲存在此,準備用於今年碲林大會與祭祖的資源。
如今,卻是便宜了張越。
如此多的繳獲,使得漢軍本次遠征,賺的盤滿鉢滿若不計算從幕南征調的牲畜與烏恆人自帶乾糧的成本。
“將所有金銀珠玉,都保管好”張越輕聲道:“待回朝之後,統一交割給少府”
“這些金器融了後,應該可以鑄造一批新的麟趾金了”張越呢喃自語着。
麟趾金,無疑是漢室黃金貨幣的巔峯
這種作爲皇室賞賜禮器存在的貨幣,同時具備着勳章、硬通貨的屬性
只是可惜,鑄造次數太少,流通量太少,只在軍人和貴族之間有着少量流通。
作爲穿越者,張越自然是不能忍的。
藉着這次機會,他必然會想辦法,擴大麟趾金的鑄造數量
“對了”張越忽然問道:“辛將軍,我軍解救的忠臣義士,可都安頓好了”
“回稟侍
中公,末將都安頓好了還派了人給他們送去了新衣、梳洗物品以及藥物”辛武靈立刻答道。
“那就好”張越點點頭,道:“吾聽說,其中有人曾是故中郎將蘇子卿之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