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一千零三十四節 決戰輪臺(1)
    咚咚咚咚咚咚

    懸掛在未央宮宣室殿前的懸鐘被衛兵撞響。

    然後,懸掛在建章宮北闕上的戰鼓,也被衛兵敲響。

    咚咚咚咚咚咚

    “什麼情況”負責值班的奉車都尉霍光帶着人走上建章宮北闕的城樓,急促的問道。

    “北方狼煙告警”把守城樓的校尉,指着北方的天際說道。

    霍光轉過頭去,就看到在北方的天際,一股狼煙,已然直竄半空,哪怕相隔至少數十里,這狼煙也依然清晰可見

    “馬上去通知所有在京兩千石、列侯”霍光神色一凜,立刻下令:“吾這就去報告陛下”

    狼煙至,大戰起

    而且是有敵人正在主動進攻帝國疆域,攻擊帝國重鎮的警告

    自元封之後,長安已經差不多有二十年未見狼煙了。

    過去二十年,從來只有漢軍打別人的份,從未有敵人敢於大規模的主動進犯。

    雖然,其實此事早有預兆,漢家朝堂也都做好了準備。

    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霍光只覺得胸膛之中悶得慌

    就好像逢年過節出門走親戚,結果被人一個巴掌甩在臉上,火辣辣的疼,尷尬的要命

    哪怕霍光的涵養已經夠好了,但他依然感覺,充滿了憤怒

    數千裏外,令居塞上,李廣利站在塞牆上,遠眺着遠方的世界。

    那山陵之外的原野,密密麻麻,數不清的人,正在涌來

    這些人的數量,根本無法估計。

    成千上萬

    或者數以萬計

    他們或騎着馬,拿着青銅武器,穿着鐵甲、皮甲,或赤膊赤腳,握着木棒、石錘,甚至什麼東西都沒有拿,穿着破破爛爛的羊皮衣衫,大喊大叫的混雜在人羣裏。

    “這就是羌亂啊”李廣利感慨了一聲:“數百年來,延綿不絕的羌亂”

    這還是李廣利第一次親眼看到傳說中的羌亂。

    在他上任貳師將軍時,羌人各種之中,那些刺頭基本上都已經被漢軍用屠刀與馬蹄,逐出了河西。

    只剩下少數殘部,躲藏在羣山之中,那些人數量不過幾萬,李廣利拿着他們練兵,只用了幾年時間,就將這些缺衣少食,早已經被漢軍打擊的喘不過氣的羌人徹底消滅。

    將俘虜的人口,押回河西,修橋鋪路,或者作爲邊牆的勞動力使用。

    老實忠厚可靠之人,則在這個過程裏被甄別出來,然後打散分配去了像谷羌、渠羌這種漢化程度比較高的熟羌部族。

    剩下的人,則被視爲禽獸,被殘酷的消耗在城塞與道路的建設工程中。

    所以,李廣利幾乎從未見過羌亂。

    但他聽說過,那曾經在整個河西,讓人聞之色變的羌亂。

    那是在匈奴人嘴裏,僅次於白災、蝗災的可怕災難。

    十幾萬,甚至數十萬的羌人,不懼生死,前仆後繼,席捲河西牧場,喫光、殺光、搶光、燒光他們所見的一切。

    直到匈奴主力趕來,才四散而逃,潰退進羣山,只留下滿目蒼夷的大地與無數死屍。

    現在來看,僅僅是氣勢與人數,李廣利便知道,羌亂的破壞力,匈奴人沒有誇大。

    若讓他們衝破邊牆,進入邊牆後的世界。

    李廣利知道,數不清的家庭,無數的村寨,都將化爲灰燼

    所以,作爲將軍,他的職責應該是將這些傢伙全部擋在邊牆外,甚至是在他們靠近邊牆範圍的時候,便主動出擊,驅散他們。

    但是

    李廣利回首西望,看向那山川與河流的另一端,他緊緊的握住了手,然後下達了命令:“傳吾將令:未有令而出擊者,以亂軍法是處”

    這個命令,意味着,漢軍主力,失去了主動出擊的能力,只能被動防守。

    這是爲了引誘匈奴人咬鉤,爲輪臺會戰創造戰機。

    也只有這樣,李廣利才能取得一場大勝,一場踩着匈奴人的屍骸的大勝,而不是在這令居塞下,與羌人、月氏人過家家勝了羌人、月氏人,根本不算勝利

    長安,建章宮,蓬萊閣。

    “英候、鷹楊將軍到”

    在十餘位將官簇擁下,張越穿着甲冑,腰繫長劍,走入這蓬萊閣的正殿。

    “張鷹揚”

    “拜見張鷹揚”

    “鷹揚安好”

    數不清的朝臣,紛紛起立,向張越拱手。

    張越微微頷首,以示迴應,自己卻一路直行,走到了丞相劉屈氂的對面,稽首道:“丞相安好”

    “鷹揚安好”劉屈氂神色晦暗的起身答了一禮,心情非常糟糕,但旋即他就想到了遠在河西的李廣利,想着日後,河西大捷的消息傳到長安的情景,他便復又振奮起來

    “只要能贏下此戰”劉屈氂在心裏想着:“屆時哼哼”

    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以丞相的身份,狹河西大捷之威,將這個所謂的鷹楊將軍和他的部將,趕去漠南或者流放去南越

    讓他們遠離長安,在外掙扎、流竄。

    對此,劉屈氂還是有自信的。

    畢竟,他就是靠着手腕,才爬到現在的這個位置。

    張越微笑着坐下來,然後,嘩啦啦,在他身後與兩側,坐滿了將官。

    十餘名穿着絳色戰甲,披着紅袍,但卻基本都是都尉、校尉的將官,在這個兩千石起步,封君入門的殿中,確實有些扎眼了。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輕視。

    傻子都知道,這些人裏,再過些時間,恐怕就全部都是兩千石打底,關內侯以上的勳貴

    而且是手握兵權,有着戰績的勳貴

    “丞相”張越坐下來後問道:“河西的情況,可有傳回來”

    劉屈氂搖搖頭,道:“貳師將軍的使者,如今恐怕還在路上,起碼需要三五日才能抵達長安,向陛下報告前線的具體情況”

    張越聽着,若有

    所思的點點頭。

    心裏面,有關河西的情況與過去聽說過的事情,一一浮現,並逐漸在心中勾勒起如今河西地區的基本地貌、地理與主要河流、河川、城市、要塞的大概位置。

    龜茲王都,延城。

    一塊帛布被拉開,將繪製在其上的地圖,展現在人前。

    “漢有三塞,爲我匈奴腹心之患”李陵站在這地圖前,侃侃而談:“西域之輪臺塞,河朔之受降城,五原之光祿塞”

    輪臺是李廣利伐大宛的副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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