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一千零三十八節 決戰輪臺(5)
    天子御駕已然離開蓬萊閣,羣臣開始有序退出。

    張越則依舊坐在位置上,消化着這次廷議的事情。

    “河西應該已經接戰了吧”他想着:“只是不知道是輪臺方向還是令居方向”

    但不管是那一邊,兩線作戰,總歸是很喫虧的。

    兵力、物資、軍心士氣,都會有影響和限制。

    特別是河西走廊,特殊的地理環境,使得漢軍騎兵在其中行軍的難度大大增加。

    雖然無論前世今生,張越都沒有去過河西,也不知道當地具體的情況。

    但紀錄片和新聞報道,還是看過不少。

    甘肅、寧夏的情況,也多少有些瞭解。

    哪怕是兩千年後,當地的交通環境,也不是那麼令人舒服。

    至於現在

    張越只是想想,哪怕是偶像霍去病,也是分兩次,纔拿下來的河西,恐怕河西地區的交通環境,有着哪怕是霍去病這等天之驕子,無雙戰神都無法克服的障礙

    換而言之,其實,雙線作戰對漢軍很不利啊。

    “但願,李廣利能切實有效的執行天子的詔書,安撫羌人,鎮壓月氏”

    這時,丞相李廣利帶着他的屬官,開始起身。

    張越也打算離開,去找王莽或者霍光談談,纔剛剛起身,便聽到了郭穰的聲音:“鷹揚請留步,陛下請鷹揚入禁宮對奏”

    張越聞言微微一楞,皺起眉頭,看向郭穰,點頭道:“知道了”

    但心裏面卻是有些疑惑。

    留對這種事情,就相當於後世領導開會完了,宣佈散會的時候,忽然點名叫某某某留下來談話。

    一般不是要升職加薪加擔子,就是要臭罵一頓。

    考慮到當前的情況,張越心裏有些發毛。

    對着司馬玄等人叮囑一番後,張越跟着郭穰,來到了天子的寢宮。

    “陛下”張越走進去,就看到天子半躺着,靠着一張竹椅上,臉則看着掛在宮牆上的一副堪輿。

    堪輿是木製的,張越的角度看的不是很清楚。

    但,從顏色和材料上看,應該有些年頭了。

    “您在看河西堪輿”張越輕聲問着。

    “嗯”天子點點頭,眼睛依舊留在那堪輿上。

    這一生他雖然從未親臨戰場,也從未親自指揮和統帥過大軍作戰。

    然而在軍事上,特別是戰略部署和謀劃上,他是天才

    自元光迄今,漢家的每一次重大的軍事行動,都是他部署的戰略任務。

    在戰爭這個事情上,他是絕對擁有發言權的專家

    “鷹揚知道河西四郡的地理嗎”天子輕聲問着。

    張越連忙低頭答道:“啓奏陛下,臣愚鈍,只大略聽說過一些”

    天子微笑着,道:“河西四郡者,初本兩郡也,武威、酒泉是也”

    他站起身來,舉起放在自己身邊的一盞宮燈,走到那牆壁前,照亮了那副用線條描繪的木製堪輿。

    “起初,不過因山而爲之,祁連山以西,則爲酒泉,祁連山以東則爲武威”

    他指着那堪輿上的兩側說道:“後來,因伐大宛,朕乃分酒泉地,置敦煌郡,又爲匈奴,而自酒泉、武威取地以置張掖郡,並更雍州爲涼州,建涼州刺史部,以轄北地、隴西、張掖、酒泉、武威、敦煌四郡”

    “而這河西四郡,則是因河而置”

    “敦煌,以籍端水流域爲主,酒泉,則以羌谷流域爲主,張掖,以狐奴水流域爲主,武威則在諸水流域之中”

    張越聽着,看着那堪輿,在心裏面,將這些古代河流與後世河流進行對照。

    他發現,所謂籍端水,應該是後世的疏勒河,而狐奴水,則應該是石羊河,羌谷水當是黑河。

    這些都是從祁連山發源的河系。

    也是這河西走廊的生命之源,河西農業與牧業的根本命脈。

    漢家因河而治的戰略,是正確的。

    但

    看着那堪輿,結合着回溯的一些課本上的地理常識,張越忍不住問道:“陛下,臣愚鈍,以臣觀之,祁連山,橫斷着令居與居延之間的聯繫,若居延方向或者玉門方向有事,我軍欲從祁連山北向山西運動,必然要繞數百里,反之亦然”

    “確實如此”天子笑着點點頭,手指着令居方向,道:“當初,驃騎將軍初伐河西地,便是自北地而至張掖,與匈奴渾邪王會獵於皋蘭山”

    張越聽到這裏,肅然起敬,道:“臣亦早聞,大司馬皋蘭山之戰,斷匈奴脊樑之故事”

    今天,或者以後,所有舉一漢當五胡爲例子的源頭,都是始於皋蘭山血戰

    在皋蘭山之戰以前,匈奴人的氣焰是非常高漲的。

    哪怕是丟了河套,他們也依舊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眼睛裏更是勞資天下第一,囂張的不得了

    時常通過大漠與草原,騷擾和侵襲漢家邊塞。

    有時候,一年會來幾十次。

    但皋蘭山之戰後,匈奴人侵襲漢塞的頻率,就越來越低,漠北決戰後更是漠南無王庭。

    而這一戰,打的極爲慘烈

    霍去病的主力,在打完這一戰後,就退出了戰鬥,原路撤回隴西。

    傳說,擔任先鋒的三個都尉部,戰鬥結束後,只有兩成人還能站着。

    霍去病的親衛驃姚校尉部,打到最後,只有不到一百人還能走路。

    漢軍的損失,創造了前所未有的記錄

    參戰的一萬精騎以及數千義從騎兵,戰損達到了古典時代空前絕後的五成以上

    但是,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因爲,他們在皋蘭山,全殲了匈奴的三個王牌部族

    而且,是正面硬對硬,在人數完全不佔優,沒有任何地利的情況下,白刃衝鋒,將匈奴騎兵踩在腳下,將他們的脊樑骨徹底打碎

    此戰之後,翌年霍去病再伐河西,就勢如破竹,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甚至表演了一場單槍匹馬,就讓渾邪、休屠數萬人放下武器,投降漢室的奇蹟表演

    也是從那以後,一漢當五胡的口號,纔開始流傳開來。

    但拋開這個光環,每一個人都將知道一個事實:河西,是霍去病唯一需要兩次才能拿下來的地方

    連最擅長快速穿插,最不喜歡正面硬剛的霍去病,都曾被逼的不得不與匈奴人在河西進行正面決戰,主力對決,而且是最殘酷的白刃搏殺。

    可以想象,河西地區的地理與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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