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一千零四十二節 決戰輪臺(9)
    兩日後,正沿着驛道,從祁連山北麓向着玉門關前進的李廣利得到了輪臺的急報。

    “李陵爲將”李廣利將手裏的密信纂成一團,咬着牙齒說道:“這豎子真的出息了啊”

    若要問李廣利這輩子最討厭的人是誰

    李陵肯定位居前三甲之中

    他和李陵當年的矛盾,可是曾鬧得朝野喧譁,天下紛紛。

    李陵在酒泉、張掖練兵的時候,就天天向朝廷打小報告,控訴他打壓、不給資源,還限制其活動。

    這也就算了。

    關鍵還是,當年長安輿論掀起貳師將軍不過都尉之才,奈何陛下拔苗助長的風潮的時候,被拉出來做他的對立面的正是李陵。

    那時候,輿論將李陵吹的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什麼長平烈候第二、冠軍景恆侯繼承人

    偏偏,李陵自己確實爭氣

    從還是一個小小的建章宮監時,就已經甩開了同齡人,成爲大漢帝國最傑出的年輕將領。

    其後奉命率八百騎,深入匈奴腹地數千裏,過匈河而還,更是震動了朝野。

    因爲,上一個能這樣玩的人叫霍去病

    那段時間,是李廣利最不好過的一段時間。

    甚至比現在,鷹楊將軍崛起還要難受。

    因爲當時,他根基未穩,不過剛剛打完了大宛戰爭。

    兩伐大宛,讓他接受了全天下的嘲諷與鞭笞。

    人人都在質疑他,哪怕是河西四郡的官員、將士,也都是懷疑他的能力。

    無數人都在投資李陵,巴結李陵。

    幸好,李陵折於浚稽山,讓他長出了一口氣,從此地位穩固起來。

    可以這麼說,李陵之敗,是他在過去數年內,可以穩坐帝國第一大將位置,壟斷軍方資源的重要條件

    如今,這個曾經的對手與仇人,成爲了他真正的對手

    “馬上召集所有校尉以上軍官議事”李廣利冷着臉,無比認真的下令。

    李陵爲將

    這是他的挑戰

    也是他的機會

    只要在正面戰場擊敗後者,那麼,就可以用確鑿無疑的事實,將長安那幫文人與八卦黨的臉抽爛

    更爲他自己與整個貳師將軍系正名

    反之

    李廣利知道,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而在此時,令居前線的戰火,已經燃燒了整整兩日。

    站在城頭上,範明友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羌人大軍,忍不住擦了一把汗。

    過去,漢家對羌人多有輕慢,以爲這些胡人,乃是不堪一擊的戰五渣

    然而現在,沒有人敢這麼想了。

    誠然,羌人的組織、秩序無比混亂,進攻與撤退,還不如關中農民搶水時的械鬥。

    但是

    這些人,根本不懼生死

    他們就像蝗蟲一樣,鋪天蓋地而來。

    裹脅着無數旗幟,簇擁在一起,人擠人,如同山洪一樣,勢不可擋

    月氏人的騎兵,摻雜在他們中間,冷不丁的忽然衝出,給漢軍造成了很大壓

    力。

    兩天戰鬥下來,令居外圍的數十里的邊牆、烽燧臺,已經有大半被羌胡聯軍所摧毀。

    現在,他們已經抵達了令居塞的外圍,可以威脅到這座要塞了。

    隨着令居外圍邊牆的被毀,整個澗河流域,門戶大開。

    要不是令居城牢牢的扼守住了通向河西的要道,使得任何軍隊,都無法繞過令居,進入河西腹地,恐怕此時,羌人已經涌入河西內郡之中。

    即使如此,小規模的滲透,也開始出現了。

    從昨天開始,就有着數十、數百人不等的羌人,從澗河山峽泅水而過,奔向河西。

    當然,等待這些人的,肯定是敦煌、酒泉郡兵與民兵的無情截殺

    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我們必須主動反擊”範明友扭頭說道:“困守邊牆,絕不可取”

    被動防禦,等於將主動權交給敵人,讓敵人可以選擇在什麼時候進攻什麼地方進攻

    況且,漢軍現在也不是幾十年前的那支對守城與防禦無比熟悉的軍隊了。

    現在的漢軍,從根本上來說,就是一支爲進攻而生的軍隊。

    如今,集結在令居以及令居附近的數萬大軍裏,就有着一萬多騎兵。

    這支騎兵,完全可以投入到反擊中,而不是現在這樣,只能在令居塞後的平原待命。

    “不行”代表貳師將軍負責協調令居漢軍的趙新弟搖搖頭,道:“君候吩咐了,只讓俺固守,不許俺出擊”

    趙新弟是李廣利的死忠

    這個農民出身,大字不識一個的男人,雖然勇武在整個河西都是無人可及。

    但,他打仗很呆板。

    只會聽從和遵從李廣利佈置的方案,根本不懂變通。

    “可是現在貳師將軍已經離開了”範明友紅着眼睛,看着趙新弟,道:“將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爲將之道,變幻無常也”

    “趙將軍應該也看到了,這兩日,我軍拼命防禦,但殺傷和挫敗的敵人,太少太少了”

    令居的防禦武器,如牀子弩、車弩、檑木、滾石等,雖然在戰前緊急補充了不少。

    但,依然嚴重缺乏,難以支撐長時間的防禦作戰。

    而令居或者說整個河西的邊牆,都是遠遠不如長城的堅固的。

    這條防線,相當脆弱,只能起到一個預警和攔截、遲滯的作用。

    真正的防禦,是依靠着當初營造邊牆時,選擇營建在關隘和要地的要塞來維持。

    但,即使是曾經的天下第一塞的函谷關,也擋不住義軍的攻擊。

    何況是這個拍馬都趕不上函谷關,甚至連蕭關都不如的令居

    而且,以範明友對羌人的瞭解,他知道,若不給羌人來一擊狠的,他們的士氣只會越來越高漲,狀態越來越瘋魔

    然而,趙新弟卻是把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不行沒有貳師將軍的命令,我的騎兵絕對不會出擊”

    在心裏面,趙新弟的心思,可比他表面表現的呆板要活泛的多。

    對趙新弟來說,只要守着令居,拖下去就好了。

    反正,北地郡和隴西郡的援兵,再有幾日就可以趕到。

    到那個時候,羌人和月氏人,應該差不多都被拖在了令居城塞之下。

    屆時,他指揮騎兵匯合援軍,從斜刺裏殺出來,必定可以立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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