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名牢姐羌的武士,將之牢牢保護起來。
在這山丘周圍,更是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牢姐羌的部落。
舍羊在一位平素交好的牢姐羌豪酋的引領下,經過數次搜身檢查,才得以進入這個營地之內。
這個營地與其他羌人營地,沒有太多差別。
羊皮縫製的穹廬,用木頭搭起來,矗立在營中。
營地內,拿着武器的武士,虎視眈眈的用着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着舍羊的身形。
舍羊無視了這些人,跟着前方的朋友,走入一間穹廬內。
一入穹廬,一股濃郁的動物油脂燃燒氣味便撲鼻而來。
在穹廬的中間,一個乾乾瘦瘦的老女人,坐在那裏,似乎在閉目養神。
只是她的外形,實在有些恐怖
一張爬滿了皺紋的臉上,長着好幾個乾癟癟的肉瘤子,看上去彷彿怪物一樣,更讓人難忘的,還是她的臉中間鼻孔處,空無一物這是所有牢姐羌的巫女的特徵,每一位牢姐羌的巫女,都會爲了更接近他們所崇拜的母神,而選擇主動劓刑,將鼻子割掉
那老女人微微睜開眼睛,問道:“虎崽子,爲何來到了偉大母神的領地”
舍羊上前一步,低頭行禮道:“我是爲猛虎所指引而來的”
“就像當初的祖神與母神,在猛虎指引下,逃脫追兵的追殺”
“哼”巫女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母神教導我們,不要相信男人”
在牢姐羌的神話中,當初歷經千辛萬苦,從中原逃來的無戈爰劍,在羌地站穩腳跟後,登上首領之位的無戈爰劍,喜新厭舊,爲封養羌和先零羌的女人所迷惑,居然做出了拋棄母神的行爲
母神傷心之餘,便率衆出走,建立了牢姐羌的山寨。
自那以後直到如今,牢姐羌在無數歲月裏,都是母系爲主。
男人,在牢姐羌中,只有兩個作用配種和幹活。
更不提,所有羌人豪酋都知道,對羌人來說,彼此最好的關係便是沒關係
因爲,一旦搭上關係,無論好壞,最終的結果都很可能是一場大戰
舍羊聽着,也沒有半分意見,因爲這是無數年來,所有羌人的共識聯盟聯你妹啊不同種的羌人之間,存在着比高山還厚的壁壘。
像牢姐羌與先零羌,除了都叫羌人外,文化、信仰、習俗和結構完全是兩碼事。
一般情況下,在野外一個牢姐羌和一個封養羌碰了面,肯定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你死我活的局面。
也就只有在如今這樣的特殊情況下,才能勉強在一個天空下呼吸同一種空氣。
所以,他也很直接的起身,笑道:“還是巫女爽快,那我就長話短說”
“我此來,代表偉大的猛虎之子”舍羊直起腰桿,嚴肅無比,一臉神聖的道:“向偉大的母神後裔,傳遞一個情報”
“說”巫女擡起頭來,看着舍羊。
“漢朝皇帝,在兩個多月前,曾經給漢朝的貳師將軍下過一個命令”舍羊緩緩的說着,將他所知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巫女和帳中所有的牢姐羌的薩滿祭司及豪酋們聽完,所有人立刻交頭接耳起來。
僅僅是牢姐羌,便有數千人死在了令居塞的高牆之下。
此外,糧食的匱乏,也讓他們焦頭爛額。
錯非無路可退,牢姐羌早已經撤兵了
大多數羌人也早就跑的乾乾淨淨了。
羌人歷史上還從未打過這樣堅固、堅韌的城市,面對令居的要塞,他們有種無能爲力,甚至絕望的感覺。
現在,舍羊帶來的這個消息,讓他們爲之一震
“漢人果真有這樣的命令”巫女不相信的問道。
“果真”舍羊低頭道:“只是不知道,令居的漢人會不會認賬”
他這句話一出,牢姐羌的豪酋們頓時就又開始急了起來。
舍羊連忙安撫他們,道:“諸位不要着急,我已經派了幾個無戈,帶了幾隻火奴去令居”
“再過一兩個時辰,差不多就可以知道漢人的態度了”
令居塞。
不算高大的城牆之下,橫屍遍野。
羣山之中的烏鴉,嘩啦啦的從天而降,落在這片戰場上,很快就爲了腐肉和碎屑爭鬥起來。
地面上,隨處可見殘破的木盾與破碎的甲片,還有大量深深的扎進土壤之中的箭矢。
遠遠的,還能看到,十幾座月氏人用木頭搭建起來攻城用的盾車散落在地上。
巨大的弩箭,直接貫穿了這些盾車脆弱的前緣木體結構,強大的動能將它們撕碎後,去勢不減,直接貫穿了幾個推着盾車前進的月氏人。
更遠處,依稀能見到散落在原野上的大纛與旌旗。
幾匹受傷未死的戰馬,橫臥在一個低窪地裏,垂死掙扎着。
幾個羌人,哆哆嗦嗦的走在這個戰場中。
他們看着眼前的世界,眼中滿滿的都是驚恐與震怖。
一個月的攻城,讓這些人第一次領略到了什麼叫現代化的戰爭何爲漢人的戰爭
每一個人的眼眸中,都忍不住的回憶起這些日子來的所見所聞。
令居城頭,漢人的弓弩手,一排排的蹲下,在指揮官的指揮下,他們不斷的射擊着。
密集的箭雨一波接一波,不斷襲來,不斷有倒黴的人被箭矢命中,哀嚎着栽倒、哭泣。
但這些人是幸運的。
最悲慘的人,當屬那些推着功臣器械的人。
在令居城頭,像魔鬼一樣的城頭上,漢人的重型弩車,一臺臺的擺開。
數十人將絞盤拉開,然後將一根根長達數尺,重達數斤的重箭安裝道弩車上,然後在軍官的指揮下,四重絞索完全來開,巨大的弓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然後,砰
巨大的絞盤松開,強大的動能瞬間釋放,重箭呼嘯着飛出城頭,將一排排的人串起來,將一個個羌人、月氏人貫穿。
而它們重點的打擊對象,就是那些推着盾車、衝車,擡着木梯、舉着盾牌的人羣。
這些人羣目標大,易命中,而且威脅性很高
漢人的重弩就專門盯着這些人羣攻擊。
進攻的部隊,好不容易冒着箭雨,躲過了重弩的襲擊,走到令居城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