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一千一百零四節 百態(2)
    散朝後,大臣們在建章宮裏,三三兩兩的找了個地方,各自圈地議論起來。

    而這話題的中心,自然離不開剛剛結束的朝會。

    “幷州從今以後,估計就是那張鷹揚的一人堂嘍!”有人弱弱的說着:“這可真的是……天恩浩蕩啊……”

    周圍人聽着,都是一陣沉默。

    雖然大家都知道,那人分明就是在拱火,在帶節奏。

    但,人們心中的檸檬依然氾濫。

    嫉妒與羨慕之心,共同浮現出來。

    錯非張越有漠北之戰的功績打底,還有新豐畝產七石的實績爲底氣。

    不然,就不僅僅是有人拱火、帶節奏這麼簡單了。

    上次,李廣利以平大宛之功而封海西候,拜貳師將軍,總領對外征伐大事時,長安的節奏大師與拱火專家,便在其腦袋上按了無數個帽子。

    最終,將‘不過都尉之才,奈何陛下拔苗助長’的標籤牢牢的套在李廣利頭上。

    使天下人一想起李廣利,就自動與‘廢物’‘關係戶’聯繫在一起。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正是這個標籤,使得李廣利被固定和限制在他的那個小圈子裏。

    甚至一度被公孫賀父子所壓制、鉗制。

    如今,也就是張越的戰績和人望太高,很難從才德方面動搖。

    節奏大師們沒辦法拱火,只好暗中帶節奏。

    而這節奏,一帶就起。

    畢竟,人類的本質,除了復讀,便是檸檬精。

    嫉妒之心,猶如毒蛇,殺人於無形之中。

    不然,古代也就不會有二桃殺三士的故事。

    所以,朝臣們除了那些過去與張越交好,或者喜歡、欣賞張越行事風格的人外。

    剩下的人,內心之中嫉妒之情,已然發酵。

    他們甚至會在心裏想:“憑什麼嘛?吾四世辛勞,耕讀傳家,方有今日,也不過食祿兩千石,有一言之地而已,區區布衣,年不過弱冠,卻虎踞天下人之上!”

    心中立刻就意難平起來。

    順帶着,對鷹揚系充滿了仇恨與敵視,也就是理所應當。

    司馬玄對這一切,自是一目瞭然。

    如今的他,已拜大鴻臚典屬國,成爲在這長安城裏的鷹揚系的領袖。

    過去數月,他上下鑽營,有着鷹楊將軍的虎皮,自是收了無數小弟,初步建立起了勢力。

    自然是免不了在各個小圈子裏,發展那麼幾個願意通風報信的二五仔。

    這是長安正壇的傳統了。

    在這個舞臺上活動的勢力與集團,都會在其他圈子裏安插和收買二五仔,以便隨時掌握對方的動態,探知各方反應。

    許多文官,更是因此,將兵書之中的用間之法,鑽研到了極致。

    各種忠裝反,反裝忠事件層出不窮。

    底蘊深厚的勢力與集團甚至已經能用出忠反裝反忠,反忠裝忠反這等考驗人的精神與三觀的絕招。

    以至於長安的正壇的日常,通常都是‘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因而在這個舞臺上,並不存在什麼祕密。

    很多人以爲天衣無縫,無人知曉的隱祕之事,其實各家都明明白白。

    之所以不搞,不拿出來做新聞。

    只是時機不成熟,或者沒必要罷了。

    不然,當初公孫賀父子垮臺的時候,那些黑料,那些‘證據確鑿’的大逆不道的事情,是誰捅出來的?

    難不成是天上掉下來的?

    張越之前在長安,因爲入宮的時間少,接觸的東西有限,還未能掌握和學習到這些正壇生存法則與技能。

    但司馬玄作爲老將門之後,在長安活躍十幾年的老油條,自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也知道,自己的身邊,少不了其他人的耳目。

    甚至就連被他收買、安插或者主動接觸他的二五仔們,也是靠不住的,說不定其中就有些人是一女n嫁甚至直接就是被有心人送來的。

    這些人的話,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縱然他們說的是事實,也不可相信,因爲鬼才知道,他們特地來告訴的某些消息,是不是被他們加工、引導和截取過的事情?他們是不是想拿鷹揚系來當刀用?

    故此,司馬玄根本不避嫌,當着衆人的面,接見了那些來報信的人派來的僕從。

    聽完這些僕從轉達的事情,司馬玄笑了起來:“人言樹大招風,誠不欺我也!”

    “將軍在前線,爲社稷與陛下大業,暴霜露之中,行荊棘之間,這長安城裏卻有人想要暗害、陷害將軍!”

    “這些人還有良知嗎?還有心腸嗎?”

    在坐衆人聽着,都是義憤填膺,怒不可遏的神態。

    當即便有人道:“典屬國,吾等要不要找幾個刺頭,教訓教訓?”

    “不必!”司馬玄笑着搖搖頭,在心裏將此人記了下來,他知道,這個傢伙恐怕不是蠢就是壞!而更大的可能是壞!

    別人私底下說幾句,吐槽幾句,就要找他麻煩?

    鷹揚系又不是瘋狗!要日天日地!

    更不提這種事情一旦出現,就等於授人以柄。

    某些人恐怕恨不得有鷹揚嫡系耐不住寂寞,上門送人頭!

    那豈不是如了他們的意了?

    “諸公稍安勿躁……”司馬玄不動聲色的引導着:“吾等只需要知道,這朝堂險惡,廟堂風浪高就可以了……”

    “莫要被人的僞善與虛情假意所矇蔽!”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

    “將軍胸懷大志,與鼠目寸光者不可同日而語,彼輩看似和善,實則恐怕恨不得吾等死無葬身之地!”

    “唯,謹受教!”衆人紛紛作揖,眼露贊同之色。

    確實,他們與其他人有着本質的不同!

    那些腐朽老舊的勢力,還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斤斤計較,還在爲一己之私而盤算、計劃的時候。

    鷹揚將軍已放眼天下與四海,胸懷西域與遠方。

    於是,在太學倡武學而作兵法之教,在新豐興工商之利以濟農桑,在廟堂修水利渠道以利百姓,於河西拯百姓於萬里之外,救夷狄於水火之中。

    格局、氣魄與這長安的蠅營狗苟,根本不是一個層面!

    他們這些留守長安的人,並不需要有多激動,只需要做好自己便可。

    司馬玄卻是看着他們,擺擺手道:“今日之事,莫要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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