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一千兩百五十節 李陵再西征
    漢永始元年正月初三。長安的變故,終於傳到了西域,落到了李陵與衛律的案頭上。

    “可惜啊”衛律感慨萬千,遺憾不已:“若能早知此事,或許吾等就能得利不少”

    李陵卻是沉默不語,內心之中,翻滾着不明的滋味。

    老皇帝退位了,長安的大政,落到了那個鷹楊將軍手中。

    雖然漢朝言之鑿鑿,一切皆是奸佞亂國,幸得鷹楊將軍挺身而出,撥亂反正,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頃,掃平亂賊,再造漢室。

    但在李陵和衛律眼中,事實如何,已經是一望既知的事情。

    “衛兄”李陵在沉默良久後,忽然對衛律道:“我意遣使往長安賀漢朝新君即位及漢丞相秉政佈德,澤及匈奴”

    “嗯”衛律驚了。

    “爲今之計,只能如此了”李陵嘆道:“難道,我們還能起兵爲漢天子主持公道不成”

    若是那樣的話

    衛律知道,那隻會起反作用。

    反而會幫助那位鷹楊將軍穩固地位與權力。

    甚至會直接引來那位的雷霆一擊

    衛律可不想再來一次疏勒戰役了,更不想再被漢軍追的和喪家之犬一樣。

    可是,也不必這樣卑躬屈膝吧

    衛律於是不是很能理解李陵的想法了,便問道:“何必如此呢你我不理會就是了,純當無事發生”

    李陵搖了搖頭:“若是如此,恐怕,漢朝到了夏天就要增兵西域了”

    “如今,那位鷹楊將軍大權在握,向西域增兵兩萬,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到那時”

    李陵不說,衛律也明白了。

    到了那個時候,漢朝重兵駐屯西域,他們把持的這個西匈奴政權,就要被釘死在西域這尺寸之地,被漢朝和烏孫死死的按着,動都動不了

    於是,就會被活活餓死、困死。

    所以,衛律想明白了。

    “李兄的意思是要用此迷惑、賄賂那位張鷹揚,使其放鬆在西域的控制,使我等可以順利西征”

    李陵點點頭,嘆息着:“這是唯一破局之路了”

    “西域,再非久留之地”

    “若你我不及早打算,我恐數年之後,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長安的那位鷹楊將軍的胃口,恐怕比你我想象的還大”

    衛律於是點頭:“兄長所言甚是”

    經過去年和前年的大戰,如今西域上下諸國,誰不知曉,那位鷹楊將軍在一開始就有鯨吞西域的算盤。

    看看他在樓蘭和尉黎、輪臺的作爲吧。

    一上來就要移風易俗,大力推崇推高漢人的地位。

    搞得如今漢朝控制下和鄰近漢朝的諸國,都以漢人爲貴種。

    從龜茲到疏勒到精絕,西域的貴族們,紛紛將自己的女兒打扮的花枝招展,就想着嫁一個漢朝軍官,甚至是商賈。

    許多部族的酋長,見到漢朝來的人,就想要留他們過夜,好叫部族裏的婦女借些種,改善一下基因、血統。

    就連匈奴人,也都有了這樣的想法。

    再這樣下去,在漢朝的強勢擠壓下,幾年以後別說西匈奴這個政權了,就是匈奴人這個概念,恐怕都要從西域消失。

    所以,跑路,趕緊跑路,離開漢朝的輻射範圍,去西方,去康居去大夏去月氏去身毒。

    那裏有新天地,有新世界。

    有比西域還孱弱的國家,有比西域的草場還肥美的牧場,更有着數不清的黃金與美玉。

    這些事情,現在都已經在過去一年裏,被李陵和衛律派去西方的細作與使者打探清楚了。

    據李陵所知,就連烏孫昆莫,那位肥王,似乎也有西遷的打算。

    只是,烏孫人沒有他們這麼急切,所以,並未形成計劃。

    但無論如何,西遷,都已經是西域之中的各大勢力私底下的共識了。

    惹不起,還跑不了嗎

    “只是”衛律看着李陵:“我們派誰去長安爲使”

    地位高了是不行的。

    萬一漢朝人扣押了呢

    地位低了也不行,會被漢朝認爲是羞辱,從而導致更大的災難。

    “就派右谷蠡王胡離去吧”李陵沉吟片刻,做出了決斷:“胡離是孿鞮氏,且精通漢文與典故,更是右谷蠡王,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使者了”

    衛律想了想,也點頭:“那就這樣,我去召見胡離,和他商討出使長安的計劃”

    “一切就拜託了”李陵起身拜道:“事關生死存亡,請衛兄務必留心警惕”

    “放心”衛律保證:“必不會有絲毫閃失”

    “善”李陵站起身來:“那我率部去往各地,監視和彈壓諸國、諸部,爲今夏西征籌措糧草與馬匹”

    這次西征,若是打過了蔥嶺,那李陵就打算將單于庭遷到蔥嶺以西去。

    不管是定居到康居還是潙水,他都不想再回來了。

    若是不能,那自然是身死西方,永不能回這西域。

    所以,這西域目前匈奴控制下的各國各部,他們的存亡與延續,都沒有什麼太大意義了。

    必定是要被李陵敲骨吸髓,搶走最後一粒米,最後一塊羊皮。

    至於這些國家、部族的將來

    那不歸李陵煩惱,自有漢朝人來管。

    於是,李陵便率着他的本部與西域匈奴最後的幾支精銳騎兵,離開了他們過冬之所,沿着天山向西,一路徵調民夫,抽取稅役,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哀鴻遍野。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

    因爲李陵走到頭後,又掉頭再來了一次。

    這一次,忍無可忍,被逼到絕境的西域大小王國,終於無法忍耐了,於是大大小小的反抗,不絕於耳。

    但李陵毫不手軟,堅決鎮壓。

    他甚至發佈了繳羊令,規定每戶牧民或者農民,必須向他每一個月提供一頭羊或者價值一頭羊的產品。

    不然,就由軍隊強徵。

    敢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於是,西域大地血流成河,數不清的牧民與農民,甚至西域貴族,被殺死在他們的穹廬、屋舍與牧場之中。

    而他們的妻妾子女,則被人用繩子捆起來,賣到了尉黎和輪臺的漢朝榷市,換走了糧食、鐵器與棉布、茶葉、鹽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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