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要做門閥 >第兩百一十六節 陽石公主
    延和元年,夏六月已醜初一。

    在過去十餘日,曾經在整個長安城,喧囂不已的反蓄奴運動,漸漸落入寂寥。

    大街小巷的人們,似乎一下子就忘記了前兩日還曾在嘴邊議論不已的事情。

    因爲,一個遠比蓄奴,更能引爆衆人眼球,引爆輿論的消息,傳到了長安城。

    貳師將軍李廣利在居延急奏長安:車師國國王,在匈奴左大都尉堰渠的慫恿下,襲擊了一直以來,比較親漢的樓蘭王國。

    企圖再次阻隔絲路,斷絕漢使西進的道路。

    消息傳開,整個長安立刻就爆炸了。

    一時間,整個長安,人人都成爲了西域通,個個都化身爲大將軍。

    街頭巷尾,到處都是在議論此事的人們。

    與此事相比,蓄奴這種小事,立刻就成爲了細枝末節。

    來自西域的威脅,變成了所有人議論和關注的焦點。

    就連建章宮的宦官們,閒着沒事,也在議論此事。

    “這車師王,還真是膽大包天”

    “這次貳師將軍,恐怕要將這個國王和他的社稷,連根拔起了”

    “可不是嘛”

    “獲罪於天,無可禱也”

    “想當年,大宛雖距漢塞一萬里,然王師依然撅師遠征,斬其王頭而歸這車師王,恐怕要糟糕了”

    聽着閣樓裏的宦官們私底下的竊竊私語,張越也不得不在心裏給劉氏的統治手段點了個贊。

    這一手轉移視線大法,哪怕是他這個穿越者,也深以爲然。

    至於那所謂的車師王與匈奴勾結,襲擊親漢的西域王國這種事情。

    又不是第一天發生了。

    車師國及其它的親戚們,西域諸國中的反漢集團的首領。

    它們與匈奴的王族,有着密切的聯繫。

    特別是在烏孫人開始和漢家眉來眼去,甚至隱隱聯手後,車師王國及其親戚鄯善等國,就成爲匈奴帝國在西域的統治基石。

    漢家數攻其國,屢次打擊。

    但,車師王國乃是據險而守,總能撐到匈奴援軍趕來解圍。

    所以,車師人也就越發驕傲,越發自滿。

    在樓蘭人被漢軍打服後,他們就成爲了西域各國裏的反漢中堅。

    而這個決定,爲車師人帶來了無窮無盡的災難和戰爭。

    在張越回溯的歷史中,此後三十年,漢與匈奴五爭車師。

    將蒲昌海染成了血海。

    但問題是,車師人成爲匈奴人的走狗幫兇,又不是第一天了。

    且這些年來,車師人和樓蘭人的戰爭,年年都有發生。

    爲什麼今年就被人傳出來了

    很顯然,這是有人奉旨泄密。

    所圖爲何,自然瞞不過張越。

    就像後世微薄上,某個明星自己搞了個大新聞,怎麼遮掩下去呢

    當然是幫忙將另一位大明星的醜事也抖落出來,死道友不死貧道。

    這樣網友們也就沒有時間和精力來對自己窮追猛打了。

    這也是自古以來,統治階級操作輿論的不二法門。

    想要人民不再關注某個問題怎麼辦

    要嘛解決,給人民一個交代,要嘛就讓人民去關心一個更容易被他們關心的問題。

    毫無疑問,對於如今的漢室人民來說,戰爭和西域的反漢賤種,如車師人的狂妄自大,永遠是吸引人民眼球的最佳手段。

    就像去年秋天,趙敬肅王劉彭祖薨前,趙國的太宗神廟之中,發生了一個奇怪的事情。

    一條從廟外爬進廟內的蛇,在神廟之中,與生活在神廟內的蛇撕咬在一起。

    最終,那條廟外的蛇獲得了勝利,咬死了廟內的蛇。

    此事,也一度讓整個長安沸沸揚揚,引發了無數猜測和議論。

    八卦黨們更是日日夜夜都在討論這個事情。

    最後,依然是這位貳師將軍的急奏,將人民的注意力從這個八卦上吸引開。

    那時候,李廣利報告說匈奴左大將主力,在浚稽山蠢蠢欲動,似有越過浚稽山的可能。

    於是人民立刻興高采烈的討論,這次匈奴人打算用什麼方式來送人頭了。

    而趙國發生的事情立刻被拋諸腦後,再沒有人去關心了。

    如今也差不多,而且,還拋出了更加吸引人民眼球的車師人。

    這就使得整個關中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比起廢奴什麼的,當然是戰爭,更吸引人。

    畢竟,一旦發生戰爭,就將製造一批軍功貴族,其中,有可能會有自己的親人,能讓家族一夜跑步進入貴族序列。

    與之相比,廢奴這種事情,本來也只是湊湊熱鬧。

    沒有什麼人,願意真的去關心。

    只能說,在玩弄人心方面,劉氏確實有豐富的經驗。

    不過,這樣一來,貳師將軍李廣利,恐怕就又有機會,得掌軍權,統兵出征了。

    哪怕只是象徵性的威懾一下車師人,這對於他來說,都是大賺的。

    漢家將軍的權力和地位,是與其出征次數和勝利戰果,息息相關的。

    前者決定了他能擁有的資源,後者決定了,他能帶來的利益。

    看破了這個事情的張越,當然不會傻到告訴別人。

    相反,他打算忘掉這個事情。

    正打算去官署,與衆人商量一下,什麼時候去新豐縣上任,剛剛走到門口,張越就被人堵住了。

    “敢問閣下可是張侍中”來者是一個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的宮裝婦女,穿着一件襦裙,頭上插着幾根金杈,看上去似乎是宮中某位女性貴族的心腹。

    “您是”張越有些不解,他是皇帝近臣,別說妃嬪了,就連皇后也不敢輕易與他接近。

    這要被天子知道了,可是要掉腦袋的掉的當然是對方的腦袋。

    企圖勾連侍中,這可是要殺全家的罪名。

    “奴婢是陽石主的侍女”這女子在張越面前,也沒有什麼恭敬的態度,反而話語裏有些傲慢的神氣。

    張越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陽石公主

    對於這位大漢帝姬,張越可謂是聞名遐邇,如雷貫耳。

    據說,這位公主殿下,可謂是集漢家帝姬的所有特長於一身。

    生活淫亂,作風誇張,貪圖財帛,又愛爭權奪利。

    依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這位帝姬自成年以來,就在長安城內外橫衝直撞,連廷尉都不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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