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們都按照提前商量好的跪下了,周正也趕緊跪了下來,他想讓王倩男通知周義回來,把周義綁架了,然後撤出北平去。
“你們這是幹什麼,都給嫂子起來。”王倩男沒有想到周正會來這一招。
“不起,嫂子,你得同意帶我哥一起回霧靈山去。”周正紅着眼說道。
“周正,你先給嫂子起來。”王倩男說道,“死則死已,生當做人傑,死亦爲鬼雄,難道你想讓你哥當個逃兵嗎?”
“不是,嫂子,這都啥時候了,咱們總得先活着,卯足了勁回頭再打小鬼子,再說了,你總得想想肚子裏的孩子吧,我還等着當舅舅呢?”
“你哥是個軍人,我也是個軍人,鬼子的太陽旗就在不到兩千米的地方,你登上城頭去看看,坦克和大炮的炮口就對着宛平城,我們背後就是我們的北平城,就是我們北平城的百姓。”王倩男有些生氣了,“你要跪你就跪着吧,嫂子不管你了。”
王倩男說完就準備走了。
周正哪裏肯讓她走呢,伸手抱住了王倩男的腿,雷彤和安然,還有芳島洋子三個女人從家丁隊伍裏面走了出來,四個人抱住了王倩男的兩條腿。
王倩男知道周正給她耍無賴了,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也跟着周正耍起了賴皮,真是跟着周正沒有學到一點好啊。
正當王倩男左右爲難之時,就聽到一個聲音斷喝道:“周正,你個混小子,你們這是幹什麼?”
周正一聽就知道周義回來了。周義帶着幾個兵回兵營是通知讓軍人家屬撤出宛平城,回到北平城的,結果看到周正帶着一幫家丁跪了一地。
“誰呀,我要把我嫂子帶走,管你屁事。”周正頭也不回地說道。
“這個混蛋。”周義對周正最瞭解不過了,上去一把拽住了周正的衣領子把周正拽了起來,“你不去霧靈山,怎麼又跑回來搗亂。”
“哎呀,是哥呀。”周正一臉剛反應過來的樣子,“哥呀,咱爹不讓我回去了,非要我把哥和嫂子帶回去啊,要不,他就要打斷我兩條腿,要不,你把我腿打斷吧。”
“滾蛋,少給哥來這一套,你們都站起來,這是兵營,你說你們一羣大老爺們都跪在地上幹嘛?就不怕被人看見笑話啊。”周義說完,走上去幾步,把唐天和龍奎先扶了起來,“都起來,你看看你們一個一個的樣子,穿的什麼服裝,花不愣登的,說你們是土匪,你們也不像,說你們是軍人吧,你們頂多就是一羣護院的,都聽哥一句話,回霧靈山吧,明天宛平城將有一場惡戰,鬼子這次來了不少坦克。”
王倩男也把雷彤和安然等扶了起來。
“哥,你會打坦克嗎?”周正問道。
“不會。”周義大聲說道,彷彿很理直氣壯。
“我說哥,你都不會打坦克,你那麼大聲幹嘛,還理直氣壯,真沒有見過你這樣,你明天拿什麼打小鬼子呢?”周正說話的眼睛嘔着,一臉不高興。
“難道你會打?”周義看周正說話的那個樣子,忍不住嗆了他一句。
“哥,我告訴你種方法,可以讓小鬼子的坦克寸步難行。”周正說完,就告訴
了周義“龍牙”水泥錐的做法,這種三棱錐無論哪個面在下面,總有一個尖在上面。
“那你說我回來搗亂,對了,哥,我有個事情要彙報給你。”周正說道。
“有啥事趕緊說,哥這次回來就是通知家屬撤到北平城內的,宛平城太危險了。”周義說道。
“噢,哥呀,你還知道危險啊,我想告訴你的是,嫂子這麼漂亮,如果萬一你犧牲了,嫂子就成了別人的女人了。”周正說道。
“啊,你剛纔說啥。”周義和王倩男聽了,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沒說啥。”周正瞅着周義。
“沒說啥吧。”周義說着話,擡腳就去踢周正,一邊踢一遍喊着:“我讓你胡說八道,我讓你胡說八道。”
“你踢吧,反正以後你也踢不上了。”周正也不躲,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周義聽了,心裏不是滋味,也就停了下來,想了一會就對周正說道:“這樣吧,你帶你嫂子回霧靈山,我留在部隊。”
王倩男聽了,正要說話,卻被周義制止了:“爲了我們的孩子,如果我犧牲了,就告訴孩子,他的父親是爲這個國家犧牲的,是一件光榮的事情。”
“周義,你......”王倩男哽咽了,“我在霧靈山等着你,打完仗早點回來。”她很瞭解周義,並不打算說服他。
“生爲軍人,死了也是軍人。”周義的性格很倔強,像塊生鐵。
“哥,你難道就忍心孩子出生就沒有了父親嗎?嫂子,你怎麼不勸勸我哥啊,反而,唉。”周正沒有想到王倩男說話也是那麼決絕。
周義看了看周正接着說道:“你哥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也是命,別人能犧牲,我爲什麼不能犧牲,別人的孩子能沒有父親,我的孩子也同樣能做到,我相信倩男,還有你,回去後就在霧靈山好好生活,別給我一天到處惹事生非,倩男你回去幫我好好看住他。”
“這個好像不用我看了。”王倩男笑了,雖然笑容裏面有苦澀,但畢竟是笑容,戰爭年代,生死別離,瞬間的事情,經歷多了,也就豁然了。
周正看着周義,沒有說話,戰爭畢竟需要犧牲,不能說輪到自己的家人就可以選擇逃避,周正很清楚,可是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爭,中國的武器製造業還是洋務運動時期發展起來,起初的目的是爲了自強,但最終卻成了搶地盤的工具,是打內戰用的,而日本的武器製造業是建立在大工業基礎上的,是爲了侵略和擴張而準備,窮兵贖武已經將近百年。
周義對視着周正,他不知道爲什麼,弟弟的目光會變得堅毅而倔強,他筆直地挺直了身子,面對着周正,敬了一個軍禮,這是結束,也是開始,他準備到後勤部佈置完家屬疏散的任務,就去守衛宛平城。
“帶着你嫂子走吧。”周義果斷地說道,“倩男,你也走吧,如果我還能活着,我也會戰鬥到底。”
他的眼神深邃而冰冷,像個冷麪無情的人。
????整個抗戰,國軍雖已盡力,但效果不堪,犧牲數百萬人,又何止一個周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