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跟前,彎下腰畢恭畢敬行了一禮,“少爺,三少奶奶!”
只是聲音,總顯得有些沉重沙啞,神情從未有過的小心謹慎。
半晌,才咬了咬牙,從懷裏掏出一隻密封得滴水不漏的檔案袋,畢恭畢敬舉過額頭遞到他面前。
聲音更加凝重艱澀,“少爺吩咐屬下調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
頃刻間,趙小天臉色猛地一變。
死死望着面前這個男人,喉結上下鼓動着,手臂上的青筋條條暴起。
許久,才似乎鼓足着莫大的勇氣,接過那隻絕密的檔案袋,撕開密封條,從裏面抽出一份僅僅不過三四頁的文件,紙張上,寫滿了密密麻麻各式各樣常人根本看不懂的亂碼符號。
然而剎那間,當他只粗略瀏覽了一遍,臉色卻刷的一下變得更加難看了!
死死握着手中文件,指節白,雙手已顫抖得厲害。
瞳孔一點一點收縮着,目光之中,不知不覺,已是一片深入骨髓的艱澀與悲愴。
足足三分鐘,才緩緩擡起頭,閉上雙眼倒吸一口涼氣。
喉結上下鼓動着,臉上,只剩下噬魂鎖骨的漫天蒼涼。
那樣艱難,從懷裏掏出打火機,“叮”的一聲,眼睜睜看着這份象徵着趙家情報系統絕對機密的文件,在跳動的火焰下,化作灰燼!
卻也沒有說話,這一刻,只如同全身精神力徹底被抽乾,如同被什麼東西,無情地擊垮着心中所有的美好與信念!
無力地蹲下身來,佝僂着後背,從懷裏掏出一根菸,卻奈何雙手已顫抖得厲害,足足十多秒,才終於點燃。
就這樣一口一口地抽着,似乎只有尼古丁衝擊肺部帶來的刺痛,才能讓自己稍微平復一些!
雙眼,已經佈滿了血絲。
一時間,四周安靜得出奇,空氣似乎快要凝結,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龍魂”自然清楚,這一份調查結果,對偌大的趙家,對眼前這個男人,意味着什麼。
腦袋垂得更低,面色蒼白身體如同篩糠哆嗦着,再連大氣都不敢出!
葉輕盈明顯也意識到一點什麼,望着面前這個男人,望着他那滿臉從未有過的落寞與悽苦,臉色緊張到極致。
突然之間,只感覺心中針扎般的疼痛,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淚水在眼眶中打着轉。
想要上前一步,緊緊握着他一雙冰冷的大手,給他些許慰藉與溫暖,卻奈何又沒有勇氣。
時間流逝,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地上已多了足足四五根菸頭,趙小天這才那樣艱難擡起頭。
嘴角泛起一絲自嘲悽苦的笑容,聲音已經沙啞得嚇人,“那土農民知道以後,有什麼反應?”
“這……”頃刻,“龍魂”神色一滯。
短暫沉默,才小心翼翼回答,“回少爺的話,這次調查,是昨晚十點多,纔有了最終結果!”
“當時老爺,已經得知了少爺與唐門一戰大獲全勝的消息,大喜之下,立即便啓程冒着大雪回了梅花庵!當時,老爺正率領着趙家所有嫡系子孫與親傳弟子,在趙家祠堂祭拜祖宗!”
“直到今天上午,才從祠堂出來。一夜之間,老爺頭白了不少,也似乎蒼老了太多!”
“然後,他只讓屬下,親口向少爺您轉告一句話!”
頓了一頓,又壓低聲音說道,“老爺說,您是趙家未來,註定要執掌大權的大梁,身上流淌着趙家熱血的嫡系子孫!趙家三百年的龐大基業,趙家三百年的榮辱與聲譽,全交由少爺您一手定奪!”
“他趙龍象的兒子,就當無所顧忌放手去做,不留遺憾便好!即便敗了,錯了,即便有朝一日,名譽掃地揹負萬千罵名,所有的罪過,他一人承擔!”
“大不了到時,他自廢武功,辭去當家人職務,親自去趙家祠堂,給列祖列宗天地神靈磕頭請罪!”
頃刻間,趙小天又是一絲愴然苦笑。
不知不覺,眼角一片溼潤,半晌,又嘶啞地沉吟了一句,“除了老爺,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回少爺,只有老爺一人知道!在這之前,老太爺已經與宋家大小姐從梅花庵啓程,前來華海市,參加蘇家老太爺的葬禮!”
“那好!”趙小天點了點頭,聲音已經冷凝至極,“記清楚了,這件事,如果再有第四個人知道,你活不了!”
“是!”“龍魂”臉色一稟,沉聲回答。
可遲疑一下,又小聲說道,“還有件事,按照既定的日期,現在,蘇老太爺的葬禮應該已經開始了,蘇家所有的嫡系旁系家族成員,也已經全部到來!而就在今天上午,又有大批斷刀流高手,一窩蜂地涌入華海市!”
“根據屬下的判斷,這一次,她對蘇家的產業志在必得,恐怕現在,已經開始動手!”
“只是不知道,是否通知二少奶奶,立即從葬禮現場撤出來,以確保安全!”
趙小天又是一怔。
又點燃一根菸,可沉思良久,卻也只是搖了搖頭,“不必了,她不會傷害二少奶奶的!”
緊跟着,又是一聲苦笑,“記得曾幾何時,我曾對她許下過諾言,要爲她撐起一片天。所以上次,蘇柏泉不知天高地厚企圖奪取家族大權的時候,我趙小天陰差陽錯,替她守住了蘇家的產業,還一舉將她推上了蘇家掌門人的位置!看來今天,我還得再爲她撐起這片天!”
“人生如戲,今天這場較量,還得靠演技!”
“不管怎樣,我也絕對不能眼睜睜看着,蘇家這塊大肥肉,從她的手中,輕而易舉便喂到了斷刀流的嘴裏!”
終於一反剛纔的悲苦艱澀,神色凝重到極致,吩咐了一句,“找輛車,送三少奶奶回家!”
扭頭望向身後的張小花,“走,跟我去蘇家老宅,也是時候,去會一會斷刀流的英雄好漢了!”
說完,領着張小花大步便鑽進前方不遠處,停着的他那輛奔馳越野,一溜煙彪了出去。
只留下葉輕盈怔怔地站在原地,儘管依然不知生了什麼,神色卻一片擔憂焦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