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我,也知道‘萬物有靈,衆生平等。’人或許有高下之分,卻不是因爲你們是修仙者,我們是凡人,這樣劃分。人有高下,在品格,在境界……只要你向之前被你傷害過的人道歉,並承諾不再傷城中一草一木,勾玉我還是會給你,你帶着勾玉,回靈界。以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賈懿聞言,目中閃過一絲出乎意料。
不要的東西,再好也是垃圾。
吳子健不想去靈界,他只想儘早結束這一切。
袁依依對場中發生之事一臉震驚表情。
而在她看到賈懿從儲物袋中,拿出幾枚華光溢彩的丹藥,並只將其中一顆最爲普通的丹藥渡入口中,閉目恢復時。袁依依再看吳子健的目光中,充滿憐憫,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賈懿沒有失去理智,去服用那能快速復原,卻會惹來天罰的丹藥。
他很冷靜,他還有餘力,他還沒有放棄。
螻蟻終是螻蟻,修仙者怎會向螻蟻屈服?
即使最爲普通的丹藥,對恢復賈懿所受的皮外傷,那也是靈丹仙藥。
頃刻間,賈懿便已完全恢復。
制止了正要向場中趕來的男女警察、林泉、靳館長等人,吳子健冷靜看着賈懿,等他答覆。
修仙者,有傲骨,更有傲氣。
此刻,賈懿眼中,原本被他視作螻蟻的凡人,如今竟也在同自己談條件。
吳子健這隻螻蟻,是在以下犯上!是在……憐憫自己?
賈懿面上平靜,心中卻極力壓制着狂然暴怒。
他是,可橫掃結丹以下一切修士的金丹大能!
他是,只差一步,便可邁入元神成嬰,飛天遁地之元嬰境界,成就一方靈王的存在!
他,何曾……
被螻蟻之輩憐憫過!!!
從何時起,螻蟻之輩,竟也有資格同老夫談條件!!!
如若答應,老夫道心不穩,此生修爲定再無寸進!!!
賈懿淡定從容,捋須鄭重地道:
“老夫雖壽元將盡,時日無多……但,憑老夫金丹修爲,怎會向你妥協,怎會,向螻蟻讓步!”
“……老夫養晦韜光,活的太久,已致銳氣盡失,錚骨全無。老夫此行,本就行的是那逆天改命、九死不悔,不成功則成仁之事。可臨到事前,卻還是如之前一般瞻前顧後、優柔寡斷,遊移不定,竟想着安安逸逸,便坐收漁利……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修,超脫界外,與天爭命,可惜老夫走得太遠,忘卻道心,無怪老夫踏入金丹六百四十餘年而不得突破。如今,老夫才恍然大悟。這,多虧了小友讓老夫醒悟。”
“……失靈寶,老夫死。得靈寶,但不抹去此行痕跡,回靈界後,老夫亦死。”
“……老夫也不屑誆你,之前老夫就曾向小友說過,這滿城中人,乃是老夫此行最大一處破綻,別說用先天靈寶來換老夫承諾,本就是不可能之事,就算是這靈界仙子袁依依,與這侯王之女,老夫也本待奪了先天伴生靈寶之後,就將他們除去,更何況這滿城螻蟻乎?只有如此,纔是老夫死中求生唯一之道……”<b r />
恐懼!
先天伴生靈寶,與宿主互爲助益,靈寶晉升,宿主必然受益,賈懿油盡燈枯,急於晉級靈寶,尋求自身突破,膽大妄爲之下,對西嶺侯府的人,竟也敢下手?!
說着,賈懿不再壓制修爲,雙手虛張,掌心風雷隱動,竟是明目張膽地將身上修爲散開。
修爲甫一散出,晴空中就有青色雷電,朝賈懿當頭劈下!
“轟!”
一聲轟隆聲過後,賈懿這次依舊站立原地,身形竟不曾被天罰撼動!
天罰量刑施懲,賈懿狠下心來,只將修爲提升至築基期,竟不惜耗費壽元與虧損修爲,使自己立於刑雷中不倒。
袁依依埋頭伏於廢墟中,結合賈懿言行,已經知道賈懿要做什麼。
金丹期大能,發狠硬抗人間界天罰,將城中所有人屠戮一盡,並不是不能辦到。
袁依依恐懼眼神中,慢慢顯出一絲落寞,和不甘。
她堂堂靈界靈師,結丹期大修士,何曾想過,會有在人間界落魄至此的一天。
“事已至此,即使拼着壽元流逝,修爲跌落,老夫也要爭一爭這唯一一條求生之道!小友一步……”
轟!
賈懿話未說完,便見吳子健右臂之上,紅芒一閃,身形瞬間加速跳起,上去就是一拳,將正欲升上空中的賈懿幹翻。
賈懿身體掉在地上,晴空雷雲消散。
不等賈懿起身,吳子健緊接着邁步上前又是一拳。
轟!
一拳又一拳。
吳子健右臂紅芒不斷閃動。
轟!
一拳緊接一拳不斷。
轟!
轟!轟!轟!轟!轟!
……
吳子健半跪於地,低頭喘着粗氣,看着被砸入地下一米多深,身陷大坑中一動不動的賈懿。
由此可見,言多必失、沉默是金,乃是千古定律。
吳子健經歷這麼多次死亡重置,心性早已不知不覺間,變得冷酷果決,豈會還給口口聲聲,要屠盡城中衆人的賈懿,留有喘息的機會?
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場中驟變,只發生在電光火石間,一旁衆人,皆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突然,吳子健眉頭一皺,心中驀然涌出一股強烈的不詳預感,正要尋那源頭。
只見,坑中賈懿身上白光一閃,嗖乎間已飛出坑外,身形憑空站立於吳子健頭頂上方。
賈懿對吳子健突然暴起,偷襲自己一事竟不着惱,反倒低頭,朝吳子健欣慰笑道:
“小友一步步成長,竟將老夫逼迫至如此境地……仙路坎坷,看來你已掌握了其中三味,冷靜沉着、當機立斷……只是,似乎不夠心狠手辣。如果小友能到得靈界,或許會比在這人間界,更如魚得水。可惜,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