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敢!”楊氏尖叫。

    “大嫂,我敢!你知道、我敢的!”田氏努力的睜着淚光盈盈的眼睛,身子微微顫抖晃動,彷彿下一秒就要摔倒暈過去,可偏偏又不暈,看得圍觀衆人無不替她揪着心,比她還要緊張。

    “楊嫂子,這事兒本來就是你不對嘛,認個錯還不應該!”

    “連自個親侄媳婦都編排,唉,真是!”

    “人家錦和一年裏差不多都在縣學裏進學,哪兒礙着你了,這種話也虧你說得出口!”

    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令楊氏更加惱羞成怒,氣得臉上通紅。

    沈寡婦亦冷笑,這時也上前攔住了楊氏,冷聲道:“你要是不說清楚,就別想走!你有本事你把老孃也推倒試試!”

    有人忍不住咬着嘴脣暗暗偷笑起來,沈寡婦力氣大着呢,挑擔絲毫不比男人差,哪兒是楊氏這個早幾年就在家看孩做家務的能比的?

    “做你們的春夢!”楊氏更怒,尖聲又罵起來。就算她一氣之下說了那話又咋樣?要是今天被她們逼得在這麼多人面前道了歉,她面子往哪兒擱?

    “發生什麼事了!”里正趕了來,頓時皺起眉。

    田氏低泣拭淚,沈寡婦也恨恨瞪楊氏,早有熱心的觀衆告訴了里正緣由。

    里正眉頭皺得更深,頭疼不已,村裏頭髮生了糾紛,他不想管也得管,可這些老孃們的事情他一個大男人那是一萬個不想摻和!

    然而楊氏這話也太歹毒了些,牽扯的一方是她自個的親侄媳婦,一方是村裏的驕傲盧錦和,他是無論如何也得管的了!

    不然以後誰拌嘴了、誰看誰不順眼了也惡意的往這清白名節上頭扯,這就亂了大套了!盧喬村的名聲也別要了!

    更重要的是,盧錦和是盧喬村的驕傲,因爲盧錦和,盧喬村的人走出去腰桿子都挺得多直幾分,畢竟,別說縣裏了,放眼全省、全國,十四歲中秀才的有幾個?

    大家夥兒還等着盧錦和有一天高中狀元、衣錦還鄉,讓全村人揚眉吐氣、讓盧家代代祖宗也高興高興呢!

    如果這一切都毀在楊氏這蠢婦手裏,別說他了,族裏的長輩們都想掐死她的!她就等着被休吧,蠢婦!

    里正不屑的瞟了楊氏一眼,無聲在她額頭上印上“愚蠢”兩個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當下里正也沒驅散人羣,更沒把當事人帶走私下解決,而是叫人去請盧孝全來。

    這種事不適合私下解決,就要放在陽光下。

    “里正大哥!你、你這是幹啥!”楊氏一聽臉就白了,不是她怕盧孝全,而是里正一旦向盧孝全施壓,她根本不能反抗。相反,里正再怎麼也不便同她個婦道人家很過不去,所以里正來了的時候其實她不怎麼慌,她就豁出去了耍賴,里正又能怎樣?能動手打她嗎!

    可盧孝全來了,那就不一樣了!

    里正只冷冷瞟了她一眼,沒說話。

    跟這種愚蠢的婦人打交道,他表示會拉低自己的智商!

    “你們—

    —”楊氏心裏有點兒打鼓了,急切之下便想奪路而逃。

    沈寡婦哪裏會如她的意?牢牢揪住了冷笑道:“心虛了想逃?你做夢!”

    “老孃要回家!乍的?老孃連回自個家都不行啦!你們欺負老孃一個婦道人家,也不怕天打雷劈遭報應啊!”楊氏不管不顧大叫。

    “你這種該下拔舌地獄的還沒遭報應吶,我們堂堂正正有啥怕!你給老孃省省力氣吧,哼,等會兒有的你說的!”沈寡婦不屑啐道。

    楊氏又氣又急,與沈寡婦又吵了起來。

    “夠了!”里正拂袖厲喝,冷冷道:“都別吵,吵能解決問題嗎?誰要再吵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楊氏冷笑道:“你們這麼多人欺負我一個人,講啥情面啦!老孃要回家,老孃就是要回家!”

    楊氏心裏恨死張氏、盧懷銀等了,別人不在家他們肯定在,可是卻沒有一個過來幫她,讓她在這兒出醜!

    她也不想想,張氏多滑溜的人啊,眼見她敗落下風了怎麼可能往她面前湊?盧懷銀更不用說了!

    盧孝全並不在家,而是出去幹活了,好半響才急急從地裏趕了過來,連身上沾的泥屑都沒拍掉。

    “里正大哥!”盧孝全陰着臉跑過來,臉色很不好看。

    楊氏如見救星,立刻嚎哭道:“當家的你可算來啦!你要再不來我要叫人欺負死啦!”

    “你給老子住嘴!”向來在她面前言語不多,總縱着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盧孝全卻勃然大怒,一巴掌打在了她臉上。

    別說楊氏,圍觀衆人都懵了!

    “你敢打我!”楊氏反應過來將孫女一推尖叫着朝盧孝全撲了過去。

    “瘋婆娘!”盧孝全拎小雞一般拎住她,冷聲喝道:“快認錯!道歉!”

    “你——”

    “你什麼你?快!不然老子休了你!”

    “你說啥?”楊氏不敢置信睜大了眼睛,鬱悶的想要吐血。休她?她一把年紀連孫子都有了要是被休了那也不用活了!

    這時里正輕輕咳了咳,淡淡道:“咱們村容不得心狠歹毒的長舌婦。”

    里正雖然語氣淡淡,卻是繃着臉,目光冷沉,周身散發着一股冷意。

    衆人無不心中一凜,這時候才猛然記起這位里正兼盧家族長大人平日裏雖然笑眯眯的對誰都和和氣氣,但卻不是個善茬!

    或許他許多年不發威了,大夥兒都忘記了他的威嚴了,忘記了他身爲族長和里正的威嚴了!

    曾經他的本家侄兒好在四鄰八村偷雞摸狗,最後警告三次無用後,他親自一刀剁了那本家侄兒一隻手並將其趕出了盧喬村!

    曾經村裏一位婦人對兒媳婦百般挑剔折磨逼得兒媳婦投河自盡,一屍兩命。他迫令那家人要麼休妻要麼報官,結果那婦人不得不被休回了孃家,如今她的兩個兒子也只能每年去外祖家探望一二次送糧食東西孝順,根本沒有一絲可能將人接回!因爲里正不許!因爲里正說盧喬村容不得那種歹毒之人敗壞風氣、影響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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