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回了房間躺下休養,聽着楊氏的叫罵聲,心裏覺得暢快無比。
可楊氏不做也不行啊,青苗還小,也就打打下手,哪裏能做得出來一大家子的飯食?
即便能,家裏有大人,卻讓個小姑娘那樣,那還是親生的嗎?盧孝全是不會同意的。
自己的肚子也餓的咕咕叫,楊氏沒法子,只得進了廚房,讓青苗打下手。
她一邊做飯一邊罵,做一頓飯下來也不知罵了喬小如和李氏多少句。
是的,喬小如每次都躺槍,楊氏不管罵誰,必定都會連帶着有她幾句的。
青苗一聲不吭的只管做事,聽得心裏頭再厭煩也不敢表現出來——誰叫這個是她的親孃呢?
除了受着,她還能怎麼樣?
好不容易一頓飯終於做好了,盧孝全剛擡頭跟盧懷金說一句:“去叫你媳婦來喫飯。”
楊氏就冷笑着尖聲道:“不許去叫她!老孃沒做她的飯,她想喫自己做去!真是沒天理了,老孃這個做婆婆的反過來還得伺候兒媳婦!喫老孃做的飯,她也不怕天打雷劈!”
盧懷金尷尬的站在那裏,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盧孝全皺眉呵斥:“李氏胳膊受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鬧什麼呀?不給她喫飯?虧你說得出來!”
“老孃就是說得出來,說不給就是不給!”楊氏怒不可遏。
盧孝全見狀也無法,鬧了這大半響也倦怠得不行了,看了盧懷金一眼只得無奈道:“等會兒再弄點給你媳婦喫吧,咱們先喫飯。”
要是再鬧下去,今晚這晚飯也不用吃了。
盧孝全都投降了,盧懷金自然更不敢跟楊氏作對,只得悶悶“嗯”了一聲,心裏第一次對楊氏生出了法子心底的真正的不滿,滿心涼颼颼的。
他媳婦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娘一回來就把她害成這個樣子?可偏偏,自己還一句都說不得……
一家人氣氛怪異沉悶的坐下來喫飯,除了楊氏和盧懷銀,沒有人的心情好得起來。
寶哥兒不聲不響往碗裏夾了些菜,站了起來。
“寶哥兒你幹嘛去?怎麼不好好坐着喫飯呢?”盧孝全見了詫異問道。
寶哥兒抿了抿脣,道:“我去陪我娘。”
“不許去!你給我坐下好好的喫飯!”楊氏瞪過來,拉長臉喝斥,盯了寶哥兒的飯碗一眼,哼道:“你別不是想把飯菜給你那個娘送去吧?不準!”
寶哥兒氣一堵,頓時放下碗筷:“我飽了,不吃了!我去陪我娘!”
不等楊氏再說什麼,寶哥兒繃着臉大步走開了。
腳步聲又急又重,一聲聲響在幾人耳中,令人心裏極其不舒服。
楊氏臉一黑,怒道:“這小子,啥時候變成這副脾氣啦?還敢給我這個當祖母的臉色看了?這要是再過幾年那還了得?”
盧懷銀在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看了盧懷金一眼笑道:“寶哥兒這樣是不太對啊,大哥你也不管管他。”
楊氏頓時怒火全衝了盧懷金去,怒道:“老大,你那媳婦就是個害人精,把這個家攪合得不得安寧!挑撥得一個個都跟老孃作對,你要是不教訓她,老孃跟你沒完!”
說畢也走開了。
楊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瞪着盧懷金,半響才拍着胸口順氣嚷嚷道:“反了反了!老孃幾個月不在家這個家全沒了規矩了!一個個的都敢跟老孃頂嘴了!翅膀硬了,老孃管不着了是不是!”
“你夠了沒有!”盧孝全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冷聲道:“你自己看看,你把好好的一個家作成了啥樣!你要再這麼作,等過了年,你還是回楊家村去吧!真是沒片刻安寧!”
“你們、你們一個個的,都來氣老孃!都來欺負老孃!”楊氏氣得抓狂,尖叫着衝進了房間。
她也不喫飯了,氣都氣飽了。
盧孝全嘆了口氣,衝青苗揮了揮手道:“去叫你大哥大嫂和寶哥兒過來喫飯,不喫飯怎麼行!”
青苗“哦”了一聲,起身去了。
楊氏在房間裏聽見,恨得磨牙低聲咒罵不已,卻到底沒衝出來說什麼了。
李氏胳膊上上所謂的“傷”,原本是打算告訴盧懷金真相的,可看到他愧疚的表情,猶豫着,她又不說了。
難得他因爲此事對楊氏生出了些許不滿,這是好事。自己若是說了,沒準他反倒還會反過來埋怨自己呢……
原本楊氏想賭氣就這麼睡了的,誰知道肚子餓的受不了,等所有人都喫過了,李氏已經回房去了,楊氏又出來,煮了碗麪條喫。
晚上躺在牀上,楊氏越想越氣,越想越恨,也更懊悔。
覺得自己當初就應該死活不肯回孃家的,現在好了,去了一趟孃家回來,啥都變了。
一向來跟自己親近的孫子孫女對自己疏離了,李氏那賤人敢偷奸耍滑了,老大以前那麼老實一個人,也敢當面跟自己頂嘴了!
真正氣得肝疼。
楊氏是絕對不相信李氏會“不小心”摔傷了胳膊的——真當她自個是財主老爺家的小姐呀?走個路還能不小心摔啦?
楊氏認定,這就是李氏那賤人故意搗鬼,想以此偷懶不幹活呢。
當然,這種壞事兒怎麼少的了三房?三房肯定摻合了,沒準這主意還是喬小如那小賤人出的呢!
那三房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氣得一夜沒睡好的楊氏,第二天,表示自己也病了,懶得動,頭昏眼花,總而言之就是病了。
盧孝全明明知道她是在裝病,卻也拿她無可奈何,氣得想爆粗口。
這死婆娘,存心就是回來添亂的!
李氏傷了胳膊,沒法做家務,她這又嚷嚷着病了,家務活誰幹?大老爺們有幹這些的嗎?
青苗那孩子倒是能幹的,可纔多大點年紀?能做得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