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如保持着被他握着一隻胳膊的姿態,沒有動,也沒有回頭看他,點點頭道:“我能理解!”
盧湛不覺有些氣悶,卻不知自己爲什麼氣悶。
便放開她的胳膊說道:“我去睡樓下,你睡這兒。”
說着便出去了。
房間門被從外邊關上,腳步聲漸漸遠去,喬小如輕輕舒出一口氣,整個人這才放鬆了下來。
這種放鬆不是真正的放鬆,而是一種彷彿全身力氣被抽空的放鬆。
身子一軟,她一個偏身坐在桌旁凳子上,一手支肘撐在桌上手掌託着側臉,望着那點跳躍的昏黃燈光,眼中漸漸的涌上一層水汽,漸漸的溼潤了眼眶。
阿湛、阿湛……
現在這個,其實已經不是她的阿湛了!
不是那個嘿嘿憨笑着叫“媳婦兒!”的傻夫君了,他是盧湛。一個她從來沒有相處過的陌生的男人,名義上是她的丈夫。
喬小如自嘲一笑,心裏空蕩蕩的,彷彿心上被人挖了一塊,再也不完整。
腦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一幕幕之前相處的情景,她的心情更加複雜,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腦子裏天馬行空,她不知道自己胡思亂想了多久。
只知道當她意識重新清醒、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趴在桌子上就這麼睡着了。
外頭一片漆黑寂靜,天還沒有亮,她卻趴得胳膊脖子痠疼。
揮揮胳膊,揉揉痠疼的脖子,喬小如自嘲的笑了起來。
一邊起身朝牀鋪走去一邊喃喃笑嘆:“喬小如啊喬小如,你難過個什麼勁兒啊,看他那樣子倒也不像個盧懷銀那樣的無賴無恥之徒,倒像個講道理的!唔,最差的結局也不過是和離罷了,並且肯定能帶走不少財產,反正也不虧了……”
天塌下來也不管了,睡覺!
下半夜喬小如睡得十分香甜,連個夢都沒有做,一覺醒來已是天光大亮。
坐起來擁被髮了一會兒呆,不知想到了什麼,她輕笑着搖了搖頭,下牀穿衣。
她也沒有想到昨夜下半夜自己會睡得這麼好,這樣挺好的,說明她的適應能力超級強大。
相比之下,盧湛就沒有這麼好過了。
自兩個人成親以來都是兩個人在一起,後來更親熱了,哪天晚上都抱在一起。昨夜懷裏空空的,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忍不住的胡思亂想,想着她那個時刻在幹什麼?有沒有跟自己一樣不習慣?
喬小如下樓的時候,他也已經起來了。
兩個人相視一眼,喬小如反倒先坦然一笑,道:“等會兒是你說還是我說?”
“嗯?”盧湛想了想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自己說。”
“好!”
他要是還想裝傻,喬小如是肯定不依的。他不說,她就會說。要不然以後說起來,田氏豈不會怨她:明明知道他好轉了,卻隱瞞着
她這個娘,這是何意?
當他和喬小如一起,朝一家人起居的正屋廳堂走去的時候,田氏一擡頭看見他,渾身一僵,臉色一變,呆呆的望着他,悲喜交加,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流了滿面。
盧湛或者喬小如根本連一句話、一個字都不需要說。
“阿湛!阿湛!我的兒啊!”田氏哽咽着奔過來,盧湛大步上前,喚着:“娘!”母子倆相擁在一起。
田氏伏在盧湛懷中,顫抖的手緊緊抓着他肩頭的衣裳,失聲痛哭。
喬小如一旁看着,亦不覺嘆息。
田氏哭的動靜很大,莫氏、山竹、以及在園子裏幹活的盧杏兒、練武場那邊鍛鍊的小豆芽寶哥兒等全都聽見了,不多會兒陸續趕了過來。
跑來的路上衆人心中無不擔憂慌亂,只當發生什麼要緊大事了。
然後跑到近處看見了喬小如也在,不約而同慌亂的心漸漸安定平復,覺得有她在,肯定不會糟糕。
喬小如見田氏發泄得也差不多了,這才上前扶住了她,笑道:“娘,這是大喜事兒啊,您快別哭了!該笑纔是啊!”
“對、對!不哭、不哭!”田氏忙掏出帕子拭淚含笑連連點頭,擡眸端詳盧湛,越看心裏越喜歡,越看越憐。
盧杏兒等也瞧出幾分來了,一個個心跳又劇烈緊張起來,一個個端詳打量着盧湛。
“三嫂,阿湛他、他——”
“我已經好了!”盧湛衝衆人一笑,眸光湛湛,朝陽下俊臉上神采飛揚,高大偉岸的身軀頂天立地。
“真的?太好了!”
“哥!哥你好了!哈哈哈!”
“這真的是我姨夫嗎?怎麼好像一下子變厲害了呢?”
衆人無不哈哈大笑,興奮之極。
一時歡聲笑語不絕於耳,三房中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這麼高興過。
盧湛清醒恢復的消息如同一陣疾風,一頓飯的功夫已經傳遍整個盧喬村。
聽到這消息,所有人無不驚訝,自然,也各有反應。
大部分人都替三房高興,也有羨慕的,都說盧家三房這真的是時來運轉了,連傻了的兒子都恢復正常了,以後這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也有菊花嬸等嘴碎心裏懷着嫉妒的,背地裏說了些酸溜溜的話。
盧家二房雖然仍然不怎麼受喬小如待見,比起從前卻好了許多,也是高興的。
大房那邊,盧孝全和李氏、青苗也都替田氏、喬小如高興,楊氏和盧懷銀卻忿恨着,罵老天不開眼。
這日,村裏無數人都特意上門祝賀,笑道恭喜,田氏開心得不得了,笑得跟朵花似的,這是真正的揚眉吐氣了。
盧湛一開始還陪着見了兩個人,後來就不耐煩起來,跑到練武場去了。
他又不是猴子給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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