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潘大娘也有點惱了潘氏,埋怨的道:“你看看你,你嫂子的話雖然聽起來有點不好聽,可我們還不都是爲了你好?你乍能拖後腿呢你!好容易順哥兒來了,啥都沒說成呢,你就這麼讓他走了!要我說,你該把他留下,哼,喬大河不服軟,就別讓順哥兒回去!”

    潘氏苦澀一笑,幽幽道:“娘,就算咱們家要強留下順哥兒,難道真留得下嗎?喬小如……”

    潘氏搖頭嘆息:“她不會答應的。”

    潘大娘心中激憤,“那喬小如真是——管的寬,哼!”

    一肚子的憤怒,潘大娘到底也沒敢多說喬小如什麼。那一家子如今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潘大嫂不肯做晚飯,總不能叫潘大娘一大把年紀了還去爲一家子做喫的,反倒一大家子等着她做。

    潘氏心裏煩惱,也只得忍下去了廚房。

    誰知不多會兒潘大嫂又來了,在一旁盯着,各種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喲,這果然不是自家的東西不心疼,擱這麼多油,你當油是水嗎?”

    “哎呀,鍋都要燒壞了,怎麼還不下菜?你想幹啥呢你!”

    “瞪我幹什麼?怎的,你做的不對還不許說你啦?”

    “……”

    晚飯後,潘氏終於再忍不住,跟一家人說了自己會在院子裏另外搭建兩間屋子住,以後喫住都不跟孃家人一起了。

    順便,明天請她哥陪她去一趟城裏,她要買十畝上好的良田,這往後,也算有了收入,不用佔孃家的便宜了。

    潘大嫂臉色一變,脫口便道:“你還有錢?”

    潘氏不答。

    潘大嫂又笑道:“既然這樣何必這麼麻煩?讓你大哥來辦就成了,何必你還要親自進城呢?難不成信不過你大哥?”

    潘氏沒理她,只請大哥幫忙。

    潘大哥有些意外她竟然有錢,自然點頭答應了。

    潘大嫂冷笑,不酸不涼的又道:“十畝良田,那得好幾十差不多上百兩銀子呢!喲,想不到姑奶奶還是個有錢人呢!既然有這麼多錢,怎麼回來的時候一聲不吭,我們也就算了,連爹孃都不告訴一聲,怕我們惦記你的錢呀?哎,真是叫人寒心吶!”

    這話一出,潘大娘潘大爺和潘大哥臉色微變,心裏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潘氏心裏冷笑,心道那是我救命的錢,若拿了出來,自己豈不是死路一條?

    對大嫂這話,她也無話可說。不是不信任爹孃大哥,而是,她沒有退路了,她總得爲自己打算打算不是嗎?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潘大娘潘大爺也沒有說什麼,見潘氏態度堅決,也就默認了她另外搭建房子住的事。

    第二天,潘大哥陪着潘氏進城,找了地保,沒幾天就買了十二畝良田,共九十六兩銀子。

    她還要在孃家喫住一陣子,便又花四兩銀子買了不少米麪、數只活雞鴨和五六十個雞蛋,又給他們每人買了一塊裁剪衣裳的料子。

    這才

    將潘大嫂的嘴給堵上。

    花着錢的時候,潘氏的心都在滴血,覺得這錢花得憋屈得不得了。倒算是有些明白了喬小如當初的心情……

    心情越發複雜不是滋味起來。就是自己也不得不嘆一聲自作自受。

    一時又請人蓋房子。

    她還有五十兩銀子,花了十兩,倒是蓋了一座三間的磚房,雖然不大,但是一個人住足夠了,倒也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又開墾了一塊不大不小的菜地,家裏簡單添置了些東西,還剩下三十兩銀子,換了好幾個地方纔放心的藏了起來。

    她是絕對不敢叫潘大嫂知道的,不然絕對保不住。那可是她今後的依靠保障。

    順哥兒後來時不時會來看看她,陪她喫頓飯,有的時候會過一夜再回去。

    一開始的時候潘大娘等還熱絡着,後來見喬大河根本沒有接潘氏回去的意思,也就死心了,也不太親近順哥兒了。

    況且,順哥兒來看他娘真的就是來看,什麼禮物都沒帶。

    喬小如不可能讓他給潘氏帶東西,這種事喬大河也沒想到,便是想到,既然已經休了潘氏,也不會再與潘氏有所瓜葛牽扯。

    後來,順哥兒會給潘氏帶一些自己採摘曬好炮製的草藥,比如治風寒咳嗽、退熱的等等。

    再後來,順哥兒漸漸長大,進了醫館當學徒,領到了工錢,再來看望潘氏的時候,纔沒有兩手空空。第一次潘氏喜之不盡,又淚流滿面。

    如此一過便是十多年。

    潘氏並沒有改嫁,喬大河也沒有另娶。

    直到順哥兒成親,獲得喬大河同意,潘氏參加了婚宴,這麼多年過去,才第一次見到喬大河,心裏更是酸澀無比。

    之後再過三年,順哥兒孩子出生,順哥兒問了喬大河,接了潘氏來家幫忙照顧孩子。這一家人倒算是詭異的團圓了。

    這麼多年的磋磨,潘氏早已沒了當初的棱角,對兒子滿心愧疚自然是好的,對喬大河再也沒有當初的囂張氣焰,便是對兒媳婦,也客客氣氣的不敢有絲毫挑剔,反倒盡力的去滿足她、照顧她,生怕她一個不高興便將自己趕走。

    一個人的淒涼日子,她已經過得夠得不能再夠了,她貪戀這一點溫暖,哪怕,並不是那麼名正言順。

    好在順哥兒媳婦也是個性子溫和平和的,一家人的日子詭異的過得十分安寧和諧。

    後來,喬大河休妻的事兒也就沒再提了,也不知他什麼時候上官府銷燬了那休書憑證。而潘氏,早已不是從前的潘氏,十幾年過後,再無半分當初的跋扈了。

    算起來,她的命算的是好的了。

    再說回眼前事,三月份的時候,青苗出嫁,婚禮雖然比不得盧杏兒那會兒,依然熱鬧非凡,比起普通的村裏姑娘們出嫁,卻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了。

    看在盧杏兒、喬小如的份上,前來送禮的鄉紳財主、商賈人家無數,便是孟縣令也叫人備了一份不輕不重的禮差師爺送了來。

    遠在穆南王府的盧杏兒亦派人添了禮,這是給青苗做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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