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湛原本沒想這麼多,可是卻很認同喬小如的話。

    小月亮還這麼小,這會兒也就罷了,總共也就這麼幾個人,可是若是進了京,進了那長公主府,隨隨便便一個人便可靠近她,天知道會不會被人動什麼壞心眼、動什麼手腳?

    萬一造成什麼無可挽回的後果,他們兩口子哭都沒地兒哭去。

    大宅門之中的種種齷蹉,誰說得清?

    況且,這雲妝、雲裳等算什麼東西?擺明了衝着爬盧湛的牀來的,她們有什麼資格抱小月亮?

    那香得薰死人的一身味道、那長長的塗着丹蔻的指甲、還有身上那些各種棱角的零碎掛件配飾、以及不知裏頭裝了什麼東西的香囊……

    就這樣的她竟敢去抱小月亮?盧湛不怒纔怪。

    若是他當時在場,必定會一腳將人給踹出去。

    一個不三不四的下賤女人也敢去招惹他的寶貝閨女,分明是沒把他閨女放在眼裏、當成主子,這樣的人,要來何用?

    今日他就是要殺雞儆猴,最好等她們回了京自動往長公主府中傳說傳說去,省得隨隨便便一個什麼阿貓阿狗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雲妝一僵,不敢委屈,勉強分辨道:“奴婢,奴婢只是覺着小小姐可愛——”

    “與你何干?”盧湛冷冷道:“我閨女如何,也輪不到你來評論!你心裏輕視她,對吧?哼!我可不信你若是在京城之中見了別的權貴名門之家的孩子也敢隨隨便便上前去抱、敢狂妄出言評論。”

    雲妝被他鄙夷的語氣說的又羞又臊,禁不住嗚咽聲更大了,哭道:“奴婢、奴婢不敢!奴婢沒想這許多!公子饒了奴婢這一次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饒不了!”盧湛滿滿嫌惡的瞟了她一眼,見她哭成那樣也沒起一分憐惜之心,喝道:“出去門外跪着,什麼時候叫你起再起!”

    “公子!”雲妝變色驚呼,下意識朝劉嬤嬤、曲嬤嬤看去。

    她連洗碗、洗衣這種“粗活”都從未做過,從小嬌養出的一身肌膚白膩細嫩無比,在外頭那粗糙的地面上跪着,別說什麼時候叫起才許起,即便跪上一刻兩刻她也受不了啊。

    況且此時太陽雖然早已下山,但地上顯然還存留有餘熱,跪在地上豈不更加難受。

    “公子——”

    劉嬤嬤剛開口,就被盧湛冷颼颼盯過來的目光盯得噤聲,盧湛冷笑道:“長公主府真是好大的規矩,不知我那位沒見過面的母親是有多重視你們,我的話都不管用了是嗎?一個賤婢明目張膽不聽我的話,當着我的面反倒向一個嬤嬤求情,這嬤嬤居然也開了口?”

    “老奴失禮。”劉嬤嬤一驚連忙也跪了下去,忙解釋道:“公子您誤會了,老奴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出京之時長公主曾經親自叮囑交代過老奴,讓老奴好生照管她們幾個。她們惹怒了公子,老奴不得不開口說句話。雲妝這事不妥,的確該罰,只是——她好歹是長公主所賜,還請公子——”

    “你這份大道理留

    着自己用吧!”盧湛毫不客氣打斷她:“長公主所賜又如何?我寶貝閨女還是長公主的嫡親孫女呢!這賤婢輕視我寶貝閨女,反倒仗着我寶貝閨女的祖母撐腰?這是什麼道理?你要是心裏頭過不去,便一塊兒陪着跪去!”

    劉嬤嬤一時哽住,跪在那裏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曲嬤嬤見狀不妙,急忙陪笑打圓場:“大公子所言極是,劉姐,大公子是主子,此事他做主便好。大公子,老奴二人明兒、後兒還要教少夫人學規矩呢,是不是——讓劉姐先起來?”

    盧湛嗤道:“她愛起便起,不愛起便跪着。是她自己要跪,我又沒叫她跪。”

    喬小如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來,心道這傢伙這麼一句話只怕要叫這位心高氣傲的劉嬤嬤三天喫不好睡不好了。

    誰沒事兒願意跪啊?這不是主子發火了,做奴才的下意識便跪下去請罪了麼?

    到了他口中,卻變成她自己要跪。

    劉嬤嬤果然臉色難看得幾乎繃不住,忍着氣就着曲嬤嬤的攙扶慢慢站了起來。

    盧湛冷颼颼再次朝雲妝盯了過去,雲妝哪裏還敢囉嗦?連眼淚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顫抖着老老實實起身,往外頭去跪着去了。

    剩下五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再亂開口。

    誰都不是傻子,即便雲燕那樣的喜歡抓尖兒好強一點的,也極有眼色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撒嬌撒癡,什麼時候該老老實實。

    盧湛冷冷掃了她們一眼:“都給我聽清楚了,誰在我家敢對我家人不尊敬,別怪我不客氣!別說長公主,搬出天王老子來也沒用!都給我滾!”

    五人大氣也不敢出,應了一聲轉身退下了。

    喬小如苦笑了笑,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這要鬧到什麼時候才消停?

    況且她很明白,這不過是前戲罷了,重頭壓軸的,在京城等着呢!

    “阿湛,你可不能對不住我,對不住我們娘倆。”饒是堅強如喬小如,也不禁有些茫然,輕嘆了口氣。

    盧湛一笑,攬着她道:“放心,咱們還有將近三個月的時間,足夠好好的利用籌謀。我盧湛若連自己的妻女都護不住,活着還有何趣味!”

    “不許胡說!”喬小如心頭一跳一下子擡手掩住了他的嘴,嗔道:“這些不吉利的話不許說。”尤其是眼下,多不吉利。

    盧湛一笑,握住了她的手親了親:“唔,不說。”

    一家人該做什麼仍舊做什麼,對於跪在外邊院子裏的雲妝,沒有人去多看一眼,紛紛無視她的存在。

    雲妝一開始還抽抽噎噎的啜泣着,可是哭來哭去,哭得嗓子都啞了、喉嚨都幹得要冒火依然沒有人理會她,也就哭不出來了。

    天已經全黑了下來,屋子裏倒是有燈,可是光線再傳到院子裏的地面上,卻微乎其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了。

    在這樣的暗夜裏,雲妝即便想扮可憐,也是做媚眼給瞎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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