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如與盧湛、楊桃去了廳上,將田氏、兩位嬤嬤、雲裳四人都叫了來。

    劉嬤嬤剛開口要說話,喬小如便冷冷瞅了她一眼道:“嬤嬤暫且別說,等會兒有讓嬤嬤說的時候。”

    劉嬤嬤原本便沒打心底裏將喬小如當成主子,且窩了一肚子氣在心裏,此刻見她擺出主子的款來拿捏自己,心裏火氣更盛,不服氣張嘴正要說,盧湛劍一樣的目光盯過來,劉嬤嬤一驚,生生剎住。

    可是,看到盧湛也坐在這裏,劉嬤嬤心裏又不舒服起來了。

    忍不住道:“公子,此是內宅事務,有少夫人在此做主便足夠了,公子還是——”

    “你說什麼?”盧湛盯着她,面無表情,聲音冷得像冰塊:“我的女兒被人下黑手害了,你說這是內宅事務、我這個當爹的不該插手?應該回避?”

    劉嬤嬤一怔,硬着頭皮陪笑道:“京城中、京城中權貴勳貴之家皆是如此……”

    “別人家如何與我無關,我閨女、我家人的事,無論大小,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越不過我盧湛去!想要我回避,那是荒唐、做夢!”

    盧湛冷笑,盯着劉嬤嬤道:“記住我這話,回去好好的告訴你的主子!”

    劉嬤嬤臉色大變,變得十分難看,望着盧湛,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來。

    她的主子?她的主子……不就是如意長公主、他的親生母親嗎?他這話是、是對長公主生了怨氣嗎?

    地上雲容、雲裳四人全都跪着。

    雲妝嚇得已如驚弓之鳥,跪在後邊垂着頭一下也不敢擡,雲容跪在她的旁邊,髮髻鬆鬆,臉兒尖尖,一臉弱柳扶風、嬌弱不勝的模樣——若說是病,卻不見憔悴病態,反倒令人見了容易心生憐惜。

    雲燕與雲裳跪在前頭。

    雲燕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時瞟着眼角暗暗的瞪雲裳一眼,心裏不服之極:關她什麼事?爲什麼每次她都被連累不得安生?先是雲妝,又是雲裳,這一個個要作死自己做,可是爲什麼每次卻都連累了她?

    她做錯了什麼啊,憑什麼也得陪着她們跪在這兒?

    雲裳被關了一夜,倒是顯出幾分憔悴來。

    加上早上並未梳洗就被押着來了,髮髻也亂糟糟的,一擡頭便是滿臉淚痕和紅腫的眼眶,又可憐又狼狽。

    她時不時的低低抽泣一聲,纖弱的肩膀顫動着,儼然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

    喬小如和盧湛看着她這個樣子,卻恨不得立刻把她給打死!

    他們這纔出門幾天啊?沒想到就有人敢向他們的女兒下黑手了!

    “楊桃,你把事情說一遍。”喬小如淡淡道。

    “是,少夫人。”楊桃上前,從昨夜自己和山竹發現小月亮不對勁說起,一直說到抓住了雲裳結果雲裳不認賬、她們無奈只得關起來爲止。

    楊桃口齒伶俐,說話邏輯清晰,情形也十分客觀。

    然而越是如此,想到寶貝閨女受的罪,喬小如和盧湛都心疼不已,就是田氏重新聽着,也輕輕嘆息。

    可憐那孩子,

    她纔多大?

    “她說的,可是事實?雲燕,你說。”喬小如冷冷道。

    雲燕聽着她嗖嗖直冒冷意的問話,有心不想回答,可是不敢,只得點點頭:“回少夫人,這事兒、實情究竟如何奴婢不知,不過楊桃姐姐她們去拿人的時候確實就是那樣的。”

    喬小如扭頭看了曲嬤嬤、劉嬤嬤一眼冷冷道:“你們兩個聽清楚了嗎?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我的丫頭,雖然比不得你們矜貴,規矩繁多,卻也沒膽子在我這個主子面前撒謊!”

    曲嬤嬤、劉嬤嬤臉色一白,不敢作聲。

    喬小如又道:“雲裳,你可認罪?”

    “少夫人,奴婢冤枉啊!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那藥瓶怎麼會在奴婢那裏搜出來的,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啊!奴婢、奴婢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害小小姐啊!”

    雲裳頓時大哭起來。

    喬小如冷笑道:“是啊,你冤枉,那藥瓶不是你的;而且,就算是你的,也不能證明我家女兒身上起的紅疙瘩是這藥粉造成的,是不是?”

    雲裳嗚嗚咽咽的哭:“少夫人、少夫人明察。”

    喬小如冷冷一笑:“當然要明察!不明察,你還當我好糊弄、一個個的回頭再有樣學樣起來呢。”

    “周老先生,請您出來吧。”

    衆人聽得喬小如這話心頭都是一跳,又是難堪又是心虛。劉嬤嬤難堪之餘更是在心裏忿忿鄙夷:還少夫人呢,這麼點事兒便急得失了身份章法,說的這話如此刻薄尖酸,活脫脫分明一個市井潑婦,哪裏當得起長公主的兒媳婦?

    小小姐那說不定就是普通的過敏,這不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嗎?至於弄得如此大陣仗。

    這是鄉下地方,人口少。

    就這麼幾個人,才讓你們全都拿了審問。

    若是在長公主府中,大大小小的丫鬟嬤嬤僕婦一二百人,難不成你也要全都拿了問?

    劉嬤嬤正要忍不住說話,卻又聽見喬小如請什麼“周老先生”,一時不由怔住。

    衆人下意識朝屏風後望去,只見一位黑鬚黑髮、面色紅潤,穿着青布衣袍的老先生扶着一位青衣小廝的手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以雲裳四個人的身份,根本不配見過周老太醫,自然不認識他是誰。

    雲裳暗自撇嘴冷笑,心道周老先生又如何?管你什麼周老先生、李老先生,難不成鐵口斷卦你能算出真相來?

    只要我死咬着不鬆口,你能如何?

    曲嬤嬤、劉嬤嬤作爲長公主身邊的得力嬤嬤,自然是認識周老太醫的。

    兩人臉色大變“啊!”的一聲驚呼起來,慌忙搶上前去屈膝福身請安,恭恭敬敬陪笑道:“老太醫您一向好啊!真是沒想到……怎麼、怎麼您會在這兒……”

    兩人相視一眼,心裏都有些不安起來。

    周老爺子呵呵一笑,坐了下來,笑道:“老夫一向來閒雲野鶴,走到哪兒算哪兒,在這兒也不足爲奇嘛!哦,喬娘子幫過老夫大忙,老夫覺得她人挺不錯的,就在這兒多住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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