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想一想喬小如便搖搖頭笑道:“不必了,救命之恩,在下欠公子一個人情。公子請便。”

    男子有些意外,怔了怔,哈哈大笑,挑眉道:“好,告辭。”

    說畢上馬而去。

    這位盧少夫人,與傳聞中倒不太一樣,有點意思……

    若是尋常女眷,這時候想必趴在車廂裏連坐都坐不起來吧?沒有嚇暈過去就算好的了。她倒好,居然還能出來跟自己說話!

    “少夫人,咱們先回府吧!今日這事蹊蹺,定要稟了公子爺,請公子爺徹查!”小霜恨恨的道。

    長公主府的馬車,每天都有專人做細緻檢查,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事情。

    去了一趟越國公府就變成這樣,要說不是在越國公府被人搗鬼,說什麼也不信。

    那母女倆真是喪心病狂!

    今日若非遇到那男子,必定要一頭撞上那處大拐彎,車上的人就算不死也得重傷。

    喬小如目光發冷,淡淡道:“你回去叫公子爺,你這麼跟他說……我們在這裏等着。那車伕呢?把他也叫來。”

    小霜一愣,雖然滿心疑惑,仍點了點頭應聲“是”,轉身飛快去了。

    喬小如吐了口氣進了車廂,小雪正在爲荀嬤嬤簡單包紮,荀嬤嬤的額頭磕出了血,胳膊、腿、身上多處淤青擦傷。

    “嬤嬤沒大礙吧?”喬小如問道。

    “少夫人!”荀嬤嬤搖搖頭,眼眶有些泛紅,道:“老奴,無事,歇兩天便好了!小雪,你快去給少夫人看看可有哪裏不妥。”

    “嬤嬤沒事就好,我也沒什麼大礙,此處不便,等回去再看吧!”喬小如笑笑,渾不在意的道。

    此刻衣裳早已皺巴巴的,髮髻上的釵環也掉得差不多了,勉強攏住頭髮挽了挽。

    身上各處自然也是痛的,各種淤青淤紫破皮自然也少不了,渾身火辣辣的到處痛。

    不過眼下不是管這些的時候。

    荀嬤嬤含淚應了一聲,看着喬小如,五味陳雜。

    如果不是少夫人護着,她身上不知還會多添多少傷!如果不是少夫人護着,方纔車廂裏一個座位下的抽屜橫飛出來,險險便砸到她的頭上……

    荀嬤嬤知道,這天底下沒有哪個主子能做到如此。

    向來只有對主子盡忠盡責,努力維護主子的下人,卻沒有哪個主子在遭遇危險的時候反過來保護下人。

    她記得很清楚,那時候還在獨孤家,那一次跟着大太太出門進香。不知哪裏來的小孩子在嬉戲,一塊石頭不小心朝大太太這邊扔了過來,大太太驚叫一聲下意識往她身後一躲,那塊石頭好巧不巧砸在她心口上,疼了七八天。

    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更沒有因此而怨恨大太太。

    做奴婢的,可不就是伺候主子、爲主子擋災難解決難題嗎?不然何來主僕之分。

    可是剛剛,她和少夫人都被摔在地上,那抽屜朝她頭上飛過來,她驚叫着想要避開根本避不開,是少夫人主動撲了過來擡手擋下了,那一聲“嘭!”的重重砸在少夫人的胳膊上,她分明感覺到少夫人身體緊繃疼得抽氣……

    少夫人明明可以不管她,可她想也沒想的卻護住了她。

    她忽然又想起那會兒她跟公子說伺候盧少夫人三年便仍舊回獨孤家去的時候公子說的話,公子說:“你先跟着她便是,到時候再說。”

    她自以爲吃了定心丸,安安心心的等着三年期滿便回獨孤家。

    如今方明白公子那話的意思,公子早料到,自己跟了少夫人,是不會再回去的吧?

    是,從今日起,她這條老命便是少夫人的了,她哪兒都不會再去!

    “少、少夫人……”隔着車簾,車伕的聲音響起。聽這聲音便可想而知說話的人是怎樣的哭喪着一張臉。

    “你如何?沒傷得厲害吧?”喬小如聽着這滿是委屈和驚懼的聲音便不由得心生鄙夷,長公主府的日子過得太安逸了,這些下人一個個平日裏其實大多都是享福的,遇上事根本靠不住。

    或許,她該與阿湛商量商量,外院小廝裏也該培養幾個能用得上的。

    可惜,那是長公主府,不是她能肆意做主的地方。

    車伕聽了喬小如這聲問話,更加覺得委屈鬱悶,簡直就是無妄之災啊,怎麼今日偏偏就是自己這麼倒黴遇上這份差事?

    他立刻哭喪着臉鬱悶的訴起苦來:“當時馬車速度那麼快,奴才從車上滾下來,滿身都是傷。腿上、胳膊肘上、手掌上全都破了大塊皮,摔得骨頭都快斷了……”

    小雪聽得火從心起,冷聲道:“能保命就不錯了,你還想怎樣?”

    車伕一噎,也有些惱,冷冷道:“少夫人問話,我這麼答,有錯嗎?”

    “你——”

    喬小如止住了小雪,跟這種人沒必要計較。再說了這人是長公主府的,又不是她的。

    “嗯,今日大家都受了驚嚇、受傷不小,回府自有重賞。你現在守着馬車就好,別的不用管,我不讓你說話,你也別亂說,聽到了嗎?”

    車伕一愣,應道:“是。”

    站在馬車外,他心裏鬱悶得不行。

    心道少夫人這是搞什麼鬼?馬車都毀了、馬也半殘了,不走還留在這馬車裏幹什麼?這圍觀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還留在這給人指點嗎?

    的確,漸漸的已經有不少百姓圍了上來,都不知是怎麼回事,紛紛指指點點的議論。

    有那看見馬車失控狂奔的,便主動說給後來人聽。對於馬車裏究竟是什麼人,衆人也好奇不已。

    平民百姓自然不可能認識長公主府的徽記。

    車伕有點喫不消了,被這麼多人好奇的看着、猜測着、討論着可不是什麼好受的感覺。

    “少夫人,要不奴才去找輛馬車來?”

    “不必。”

    車伕聽得喬小如聲音微冷,心中一凜,想起這位少夫人的手段,連劉嬤嬤都被她整的半殘了,當着面大耳刮子便抽,自己又算什麼?

    當下不敢再出聲,老老實實的低頭站在車旁。

    “幹什麼、幹什麼!這誰家馬車停在這啊?還不趕緊趕走!路上能隨便停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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